韩雪萍显得一头的雾水,有些茫然了。她站在车门前思虑了片刻,在售票员的一再催促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站在车门口,她左右看了看,车上已经坐了很多人。售票员把行礼装上了车,韩雪萍仍然不肯往车内走动,售票员又催起了她。
只见在韩雪萍的眼中,一团的眼泪正在滚动着。她试着擦了擦欲出的泪水,不经意间来了个急转身。因为在离别之前,她想多看一眼养育了自己近二十年的村庄。在迷茫的眼中,这里似乎一下子变得异常地陌生起来。这片养育了自己的土地,在未来的日子里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家乡的一切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在茫然的视野里,韩雪萍忽然发现村头跑出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急哫地向这边跑来。
开车的师傅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停地按着喇叭。
身影好快,韩雪萍已经猜出十有八九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似乎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一样,紧锁的眉头顿然舒开,那阴沉的面孔就像见到了阳光。
韩雪萍慌忙走进了车内,车子已经缓缓起动了,她急忙叫住了开车师傅:“机司同志,机司同志,请停一下车,停一下车,后面还有两个人呢?”这时候售票员也叫住了师傅。
两个身影已经跑得满头大汗,累得气喘吁吁,果然是新亮和韩忠民。
韩雪萍忙下了车,二人同时抹了一把汗,头上直冒热气。新亮嚷嚷道:“如果不是碰到全伟,我们还真不知道你要去车站呢?”
“雪萍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忠民接道:“亏得是我们跑的快,再晚会儿恐怕连面也见不着了。”
师傅忙又按了几下喇叭,三人急忙上了车。
经过了一段颠簸之后,汽车终于驶进了宽阔的国道,疾驰着向火车站方向而去。
如实说来,在韩雪萍的脑海里仍然翻腾着一个问题,这也正是她刚才迟迟不肯上车的原因。因为在她心里,对于韩忠民依然存在着一丝的牵挂。昨天夜里她曾一度失眠,半夜里又披衣为韩忠民写了一封信。
也就是刚才二人的出现,才使得她下定了决心,决定要离开生活了多年的村庄。
汽车在平稳中行驶了一段路程,过了两个转盘,然后又驶过一座河桥,终于进入了喧闹的市区。
令人眼花缭乱,心旷神怡的城市美景一下子呈现在了眼前。三个人隔着车窗,都不约而同地看着眼前这个喧哗的世界,几乎要把整个美景尽收眼中。
那参差不齐的楼房,宽阔的马路,点缀马路的高大的马尾松树,还有那点缀城市的,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广告牌。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城市,这就是他们眼中的城市,与农村有着天壤之别的内陆城市。
汽车在繁华,喧闹声中过了一个涵洞,向左转了个弯后,终于停了下来。出行的人还真不少,宽阔而又平坦的火车站广场上,人流穿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三人找了块比较安静的地方住下了身。韩新亮背着包裹,显得极其紧张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前天晚上激情过度,情绪有些失控的缘故吧!
新亮好象有些害羞的样子,始终不肯正视韩雪萍一眼。韩雪萍也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正想说些什么时,忽然广场上敲打的钟声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整整十点了,你表妹怎么还没有到,雪萍姐。”忠民问到。
雪萍看了看忠民,显得有些紧张的神情,忙笑着说:“表妹本打算和我一起来的,可是舅父舅母非要让她顺路相一下亲,来得可能晚点。也就是因为表妹的婚事,舅母才让她从广州赶回了家中。表妹已经对我说过,她并不打算在家乡结婚。说是去相亲,只不过是匆匆地见上一面,应付一下父母的感受而已。表妹的心气很高,她并不打算在农村生活了,说将来一定要嫁个有钱的人家,好好享受享受人间的快乐生活。表妹其实人很好,性格外向,非常地直率。”
“你们坐的几点的火车,可别给误点了。”新亮终于说话了。
只见新亮的脸上,仍然带着红润之色。雪萍转了一下身,用柔情似水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说:“误不了的,表妹把握着时间呢?大概就是下午二点左右的列车吧!”
忠民又看了看雪萍,笑了笑说:“你表妹叫什么名字,长的一定很漂亮吧!也一定挺机灵吧!”
“表妹叫何莲。”雪萍的脸上也微微泛了一下红润,对着忠民笑了笑说。
平日里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却连看忠民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她总是觉着心在发慌。
等广场上的人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忠民这才掏出了二百元钱交给了雪萍:“雪萍姐,这钱不多,是我和新亮的一点心意吧!你一定要收下的。”
新亮忙说:“钱全是忠民哥的,你是知道的,我现在根本拿不出钱来。”新亮显得有些羞愧。
“没关系的,忠民看了看二人说:”我家的条件比你们强些嘛!拿这几个钱还是不成什么问题的。雪萍姐,你就收下吧!给,这二百元是我的,这一百元算是新亮借我的好了。等将来你们有了钱,要连本加利息地还给我。”
韩雪萍满含热泪,说什么也不肯收下来。忠民有些气恼了,便加重了语气说:“雪萍姐,如果你还当我们是真心的朋友,那你就收下来。以前常听爸爸说过,出门三里是外人。况且广州离家那么远,不多带些钱能行吗?万一到时有哪些地方不习惯,或者说不服水土,想家了,该怎么办?”
“民哥说的对极了,雪萍姐,要不你就收下吧!”新亮接道。
忠民的一席话,雪萍反倒觉着有些道理,想得还挺周全的。说的也是,买了车票后身上已经没剩几个钱了。想想自己贫困的家境,看着眼前充满着仗义和热情的忠民,她又一次流下了眼泪。
已经身不由己的韩雪萍,不由自主地相拥着二人失声痛哭了起来,她终于把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怨恨完完全全地发泄了出来,顿感轻松了许多。
“这是怎么了,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突然,一个女孩尖叫的声音出口了。话意刚落地,一个打扮比较时尚的女子已经站在了三人的面前。
这是一个比较机警,精瘦的女孩,披肩的长发曲卷着,美丽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双亮光闪内的耳环,更加衬托出了一个青春靓丽女子的美貌与气质。和土里土气的韩雪萍相比,还真是分辩不出来她是农村的姑娘。在表妹的面前,韩雪萍倒显得害羞了许多,她赶忙擦了擦眼泪。
“彩莲姑娘。”忠民看了她一眼说:“雪萍姐没有出过远门,一定要多多照顾她一番。”
“是呀!是呀!雪萍姐就交给你了。”新亮也忙道。
“没事的,两个哥哥尽管放心吧!表姐跟着我你们就一百个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只要进了厂子,以后就没人敢惹咱了。厂里的关系咱搞得很好,就是厂长对咱还要特殊照顾哩!”何采莲带着一副满不再乎的样子。
采莲的一番话,一下子把三人给逗乐了。
火车终于启动了,在一片喧闹声中,火车已经呜响了一声长长的笛鸣,渐渐地向远方飞驰而去。韩雪萍扒在窗口,不停地向二人挥手告别。忽然,从飞驰的车窗外,她终于抛出了那封沉甸甸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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