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图书馆的阿加莎（完）

“Tessa！接着！”

老方左手拿着手机照明，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罐，用最大的力气向角落的一人两鬼扔了过去，尽管在有限的视野中，她只能凭感觉确定方向。

小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掉在了离Tessa不远的地板上。

Tessa侧身闪过那怪物尖利的一爪，鞋跟在地板上蹭出了一道印记，她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失败出击而慌张，似乎黑暗的室内对她如同白昼。她甚至没做什么预判，准确地从右侧的地板上抓起小罐，毫不犹豫地将喷口对准了那个近在咫尺的扭曲的肉体。

“噶啊——”

最后的嚎叫如撕裂声带一般。

甚至没做什么挣扎，怪物的表皮开始融化脱落，接下来是肌肉组织和骨骼，短短几秒之内，整个肉体化为了一摊血水。

安易从未见过这样的处决和如此草率的灵体泯灭，即使是小说也不曾有如此野蛮的手段，她自认为读过很多书，也了解一些灵异方面的知识，但只是今晚这十几分钟的意外，几乎颠覆了她十几年的三观。

“我说——既然威力这么大，为什么不早拿来用？”

震惊之余，她微恼地问道。

“因为是『底牌』啊，况且我今天根本没打算带过来，而且她还吃了我一拳呢。”

Tessa摇了摇小罐，外漆上印着的“PlanB，50cc”还很清晰，内容物已经喷撒出去了一半，她索性把剩下一半的全都喷了出去——仅存的一摊血水也就此被人道主义毁灭。

“Tessa，PlanB有效果吗？”

老方从门口小跑过来，袁圆则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

“效果堪比二战时期的M2卡宾枪，你还是比我谨慎，没有这个还不好说呢。”

老方和袁圆自然看不见安易，她们走向Tessa，径直穿过了安易的身体。

在上下仔细检查了Tessa的身体之后，老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王同学告诉我，在他意识游离的那段时间，他看到另一个女生在尝试干扰那个引诱他跳楼的女生，我想给你打电话却发现无人接听……不过我现在说这些好像已经有点迟了，看样子我可以直接致电委托人咯。”

“看来建立在电子产品上的情报共享并不总是靠谱，我也是靠直觉才蒙到了另一个存在，毕竟除了这两周的节奏帖，两年前的某些不知名的帖子看上去也有模有样——好在另一个是个不错的家伙。”

安易此时已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图书角，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默认了Tessa对自己的“夸赞”。

“不错的家伙是指摊开在桌子上那本书吗？这样的亡灵倒不是第一次见，虽然他们的实体形象只有你看得到——所以这件事算是结束了？话说那个害人的家伙长什么样？她是怎么出现的？”

“你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有勇气走进这间图书室——至于怎么出现的，大概率有第三方在高贵，只是藏在暗处罢了。”

袁圆愣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两个人对话，她没有老方那种能迅速接受当前情况的精神力，无论是那个恐怖的怪物，还是此时在图书馆角落里静坐的亡灵，她都完全置于事外——自己只是稀里糊涂跑了过来，却被突然告知一切都已结束。

“袁圆小姐？”

直到Tessa在自己眼前挥了挥手，袁圆才真正地缓过神来，这个晚上对她而言刺激过头了。

“抱歉……刚才我走神了……”

“要道歉的是我，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但愿你没撞见什么……对吗？”

看到袁圆轻轻地摇了摇头，Tessa的表情变得心虚起来，她转移了话题——

“麻烦的解释回到事务所再说，还是想想该如何跟保洁阿姨解释停电的事吧，我们可是首要的被怀疑对象。”

在离开图书室前，Tessa最后回头往角落看了一眼，安易仍然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低头读着什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即使在她被绝大多数人遗忘后，今晚是她第一次被活人感知到。

“不必往回看了，这里还有阿加莎·克里斯蒂陪着我。”

这是只有Tessa听得到的，来自图书室角落的声音，来自市一中的都市传说。

晚上九点半，在接受了保洁阿姨的批评教育之后，三个人悻悻地跟门卫大叔打了招呼，从后门离开了市一中，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而她们并未注意到，后门的路边停靠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小姐，那个灵体好像彻底没反应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驾驶位上，声音沉重如钟。

“反正也没指望她能做什么——把莫比乌斯划为勉强及格的潜在竞争对手吧，还有把那个技术不过关的招魂师打发走，差点就闹出人命。”

副驾驶位上是一位年轻的女性，手指玩弄着自己长发的末梢。

“小姐，这次您决定就此停手吗？”

“偶尔也学习一下老哥那个软蛋，虽然这次很可惜就是了——毕竟活蹦乱跳的猎物才值得玩弄嘛。”

“听从您的吩咐。”

一阵引擎发动的轰鸣后，那辆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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