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之后半个月，郑静几乎每天早上天不见亮就起来，几乎住遍了青塔周围每一家酒店和麦当劳。她见天儿的缠着郭德纲，他去剧场她在后面跟着提包，他去郊县演出她就给端茶倒水，只做事，也不提拜师的事，郭德纲赶了她好几次都不管用，拿她实在没办法，只好去哪儿都把郑静带上。

郭德纲登台的时候把她丢在茶园外边，她平时舍不得花钱，这会儿倒是会买张票进去看着。郭德纲在台上心气儿不顺拿她咂挂，她可不服，开口就撅得郭德纲哑口无言，引得下面观众们哄堂大笑，最后还是于大爷来打圆场，两三次过后，郭德纲就不敢再拿她逗乐子了。

有时候也遇上张磊表演，台下那位稚气未脱的少年一站上台风姿终于初露锋芒。

刚报完曲目便是阵阵喝彩声，唱罢，低垂着眼腼腆一笑，显出两分骄傲来，好一个翩翩少年郎。再一鞠躬，退入后台，台下叫好与掌声声经久不绝。

郑静看着张磊，叹了口气。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张磊会因为倒仓暂离德云社，又是小小年纪辍了学，没个去处。自己上辈子仅限于听相声了，也不知道那段日子里，这位被家人宠成“眼珠”的小公子会不会吃苦。

遇上郭德纲休息的日子，郑静就和张磊郭奇林两人混作一团，张磊在河边练功，她就在旁边盯着看，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也不好意思偷懒了。

于谦有时候拿她打趣郭德纲，说他不知道哪儿捡了个女儿，郭德纲脸一黑，转头就走。

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时间到了三月。

后来，找郭德纲和于谦演出的人越来越少，茶园也没什么人来了。郭德纲呆在家的日子是大多数，就守着张磊练功，街头巷尾渐渐流传出了些许传闻，路人行人都神色匆匆，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蓄势待发的紧迫感来。

这天晚上，郑静被酒店撵了出来，说是不准陌生人随便进出，必须要登记入住才能滞留了。又看到街上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带上了口罩，这才想起来，这是2003年，非典时期到了。

非典那会儿，郑静七岁，又处在远离疫情的南方小城，整个C城当时未发生任何病例，所以她对这事儿根本没什么印象。

可现在，她是在疫情严重的北京啊，郑静甚至开始担心跟自己有接触的所有人，因为她就是那个小小的蝴蝶翅膀，自己一个小举动就可能会影响到身边人的任何决定。

郑静心乱如麻，找了个桥洞极不安稳的呆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头昏眼花，打了个喷嚏，再一探自己额头，得，发烧了。

郑静一瞬间就慌了，又迅速冷静了下来，分析了自己的症状，发现只有发烧是符合SARS的症状后微微放下了心，自己昨晚睡桥洞睡了一夜，着了凉，发烧是感冒了。

她拿着围巾包了口鼻，急匆匆上药店买了一大批口罩，那老板见利忘义的涨价，郑静没时间跟他掰扯，这个时候，口罩这种稀缺品，有钱都买不到，只得咬牙买下高价口罩。

她不敢大意，往郭德纲家里送了一批过后，又麻烦郭德纲把口罩交给于谦、张文顺他们。郭德纲全程一直不以为意，还嘲笑她小小年纪倒是怕死得很，郑静瞪了郭德纲一眼，骂道：

“你不怕死，那你就别带！小黑胖子，你不带行，别把我未来师父郭德纲害死了！”

“诶！你……”郭德纲话没说完，郑静摔门就走了，把郭德纲气得一张脸黑红，平时郑静撅是会撅自己，可哪像今天这么没大没小，指着自己鼻子骂。

“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着吵起来了？”王慧从厨房里听见声音过后忙擦了擦手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你听听她说那什么话？指着我鼻子咒我死呢。”

“你这手上是什么？小静送来的口罩？”王慧拿过这一大包口罩，一看外面的袋子就知道是那家黑心店卖的，周围就这一家药店有口罩，那老板秉持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发国难财，一个口罩价格涨了十倍。（不是，我这么写会不会被封号啊？文里都是假的啊！假的！没有药店！没有老板！）

“你这人知不知道好歹的？你知道这口罩多贵吗？小孩儿零花钱能有多少？全拿给你买口罩了，别人还费心费力地给你送来，你倒好，把人撵走了。”王慧看郭德纲不说话的样子，一肚子气数落着郭德纲。

“那她就指着我鼻子骂？”

“别人那是关心你，你别不知道好歹，去，把小静追回来吃饭。”

郭德纲这时候才想通，不情不愿的开了门准备去追郑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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