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梦魇

黑暗中的希望光芒并没有亮起。原本升起的心再次跌落谷底。任恺歌不死心的来回按动着开关，只是还没按几下任恺歌就全身紧绷的僵在了原地。

喉咙轻微鼓动，有些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拼命忍着让自己的腿不那么抖。在按动开关的时候，任恺歌明显感觉到身后还站着个人！而那个人几乎是贴在他的背上，任恺歌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有轻微的呼吸就呼在他的勃颈处。

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深怕只要有轻微的挪动，下一秒就会被身后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扼住喉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的缓慢，也许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任恺歌却觉得像是过了几个小时。

在精神和体力的双重压力下，任恺歌终于无法忍受。口中不知在胡乱的叫些什么，身体拼尽全力向前踏出一步。

身体死死地贴在墙上，尽可能的离身后的东西远一点。鼻尖传来股股刺鼻的腐败气息，压下强烈的呕吐感，右手疯狂的按动着电灯开关。只是上天仿佛是抛弃了他，幸运之神也忽略了他……

就在任恺歌即将崩溃的时候，一个平淡的声音突兀的传进他的耳朵。

“你在做什么？”这个平淡甚至听不出感情的声音却如一把利刃破开黑暗。惨白的灯光骤然亮起，让任恺歌一时无法睁开眼睛。待到眼睛逐渐适应光明，任恺歌惊愕的发现，刚刚说话的居然是方源！此时他正好端端的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看着那本奇怪的小说，桌面上还放着一包新打开的薯片。

“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任恺歌记得刚刚教室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大脑乱成一团浆糊，双眼警惕的盯着方源有些结巴的说。

无数念头在脑海里快速交织‘刚刚黑暗中，站在我身后的……难道是方源？不可能！不可能！方源不会那么无聊……’

“出现？我一直在这里看书，从未离开过。”方源嘴上虽然在回答任恺歌的问题，头却一直未抬起来。

任恺歌没有走去方源身边反而又试着晃动着门把：“刚才是怎么回事？教室怎么变得漆黑一片？而且……黑暗之中好像还有其他人存在。”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方源像是根本没不想回答他的话一般，坐在那里非常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任恺歌的视线一直落在方源的身上，不敢有丝毫的离开。看着看着心中怀疑这个方源有些不对劲，跟往日所熟悉的他好像有些不同，具体那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时间还没到，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现在的你，想强行打开这道门，是不可能的。”方源语气依旧平淡，头也依旧未抬。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任恺歌有些听不明白方源的意思。心想‘不就是一扇破门吗！惹急了我，直接给拆掉。大不了赔点钱就是了。’

“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把门给锁了！你说我们不会要等到上课他们回来吧？”任恺歌有些无语的嘟囔着。

“这本书写的真有意思。我的路已经选好，那么接下来你的路要如何选呢？”方源没有回应任恺歌的抱怨，反而是问了他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选什么路？我只知道再出不去，我门就要死路一条了。”任恺歌话还没说完，班门哗啦一声被拉了开。周思颖探进半个身子：“任恺歌！你磨蹭什么呢？新学期大会马上要开始了，快到操场集合。”说完也不再停留，向着楼梯口快步行去。

周思颖的出现几乎让他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些迫不及待迈出的脚，在迈出后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对还坐在位置上没动的方源说到：“还坐在那里干什么？快走啊！”

“你的时间到了，我的还没有……”方源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低着头不紧不慢翻着手中的书。

“任恺歌你快点！”远处传来周思颖的催促声。

“哦哦，来了来了！”一边向着楼里回应，一边有些无奈的看着方源。

“那我先走了，一会老师要是问起来，我会给你打掩护的，就说你不舒服。”说完不再去管方源，向着思颖的方向追去。

空荡荡的教室里，散发着惨白光芒的灯管突然剧烈闪烁。一个透着几分讥讽的声音回荡在教室中：“真是令人佩服！到现在你还不放弃，这都多少回了？你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吧，哈哈哈！”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方源的话语中不带丝毫感情，完全听不出喜怒。

声音的主人也不在意方源的回答，仿佛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态度，狂笑道：“哈哈哈！还跟我装，你的内心估计早就奔溃了，早点放弃吧。”

“是啊，是差不多了……再怎么喜欢，一个口味吃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吃腻了。”说着方源从那包看似不多，却怎么都吃不完的薯片中拿出一片放入嘴中。

“额……算你狠，你就在这里慢慢等死吧！”声音就此沉默。

方源缓缓抬起一直低着的头，露出那深沉似海的眼睛，饱经无尽沧桑。嘴角微微勾起，森然而笑：“It is show time!”

一路跟随周思颖来到操场，任恺歌内心忐忑，脑海中浮现着刚刚在窗户前看到的那一幕。抵达操场，想象中那诡异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虽然操场上站满了人，但都三五成群的说笑着。仿若往日的大课间一般。

随着周思颖穿梭于人群之中，一开始任恺歌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不是马上要开大会了吗？为什么大家不排队。渐渐的就发现所有的人仿佛看不见他似的，有几次无意中撞到别人，被撞到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一味地跟旁边的聊着天，甚至无视了任恺歌的道歉。

任恺歌觉得好奇，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可当他竖起耳朵想仔细听的时候，传入耳内的声音却如袅袅炊烟仿若虚幻。冷汗从额头滑落，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三步并两步追上还在往前走的周思颖，一把将她拽住。

任恺歌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到忘记了呼吸。如死亡般的安静环绕在周围，所有的人在同一时间停止了交谈，将头转向任恺歌的方向，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

犹如实质的目光让任恺歌一时之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巨大的压力让人窒息。身体就那样僵持在了原地，像是播放中的画面突然被人按下暂停。被他拉住的周思颖，转过头却没有看任恺歌，而是双眼紧盯着教学楼。

突然周思颖抬起右手向着教学楼挥舞，口中大喊着：“姐！这里，在这里。老姐……”

闻声任恺歌也转过头向着班里的窗户望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语道：“刚刚……明明教室里没人啊！这会怎么……”

透过玻璃任恺歌看见教室里挤满了人，站在窗户前的都是他最熟悉的面孔。他们面露焦急拍打着窗户，拼命的向他叫喊着什么。

任恺歌心里奇怪，为什么如此安静的操场却听不到他们的叫喊？甚至连拍打窗户的声音都无法听见。也顾不得周围那些奇怪的人，向前走了两步想要试试能不能听到声音。

“天空上那是什么？”身后传来周思颖的惊呼。

任恺歌抬起头向上看去，只见教学楼的上空，阴云密布的天此时正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漆黑如墨，仿佛连光都会被吞噬殆尽。

狂风呼啸雷声震耳，巨大的漩涡中夹杂着赤红色闪电，就如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众人之顶。随着漩涡旋转的加快，大地也开始剧烈的颤动。

‘不好！地震了。’场面一时混乱不堪。眼前的教学楼开始有墙皮脱落，显然是到达了崩塌的边缘。

“姐！”混乱中，任恺歌看到周思颖向着教学楼里冲了进去。

这一幕几乎将他吓出心脏病！几声叫喊无果，任恺歌一咬牙也跟着冲了进去，试图想要拦住周思颖。

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同时进入了教学楼。入眼是如修罗场般的惨状，凄厉的悲鸣声不绝于耳。楼体大面积坍塌砖石飞溅，很多人都被压在碎石下面，无力的哀嚎着。

地面晃动的越加强烈，任恺歌极力控制着身形，不让自己摔倒。看着渐渐远去的周思颖，内心无比焦急。任恺歌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这么无力，既担心家里父母的安危，又担心着班里朋友的状况。最担心的还是眼前这个不顾一切向上冲的傻子。

“思颖……周思颖！等等……”

任恺歌靠着常年打游戏锻炼出的反应速度，不断闪躲坠落的石块，迅速向前移动着。眼看就快要追上周思颖的时候，脚下却是一紧，不知被什么绊住了脚，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摔去。瞳孔瞬间收缩，任恺歌惊恐的发现，碎石堆中一根锋利的钢筋正直对着他的胸口。

死亡的恐惧笼罩致全身：“我是要死了吗……”

‘不！我不想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完成，我还有承诺没有兑现，我不能死……’强烈的求生欲望在任恺歌心中爆发。

眼中的事物开始变得异常缓慢，这个奇怪的状态让任恺歌有些不明所以，但这也另他的大脑有足够的时间判断出最好的选择。瞄准两块突出最高的碎石块，伸出双手死死抵住。说来话长实则只有短短一两秒。

任恺歌看着被钢筋轻微划破的胸口，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些，那种事物变缓的奇怪感觉也随之消失。伸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向着脚的方向看去，绊住他的居然是一个满脸血污在不停哀嚎的人！此人半个身子被石块砸成了肉泥，口中呢喃着救命，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任恺歌的脚不肯松手。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的腿好像……断了。救救我……对！我给你钱，我爸很有钱的，只要你救了我，我爸绝对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求求你……我不想死！”男生虚弱的哀求着，不停咳出大口鲜血。血液中夹杂着内脏碎渣，眼看是活不久了。

“我帮不了你，你快放手！”任恺歌心急如焚，想要尽快摆脱眼前这个人，一边回头注意着周思颖的状况。

可回头看到的却让任恺歌睚眦欲裂！周思颖所在位置的上方，正有一块巨石呈现坠落的趋势：“思颖，快躲开！小心上面……”

一直当任恺歌的叫喊视若无物的周思颖，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她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任恺歌。神色难以名状，似是悲伤，似有释然，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轰隆！

“不……！”

朦胧间任恺歌听见有人在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那张熟悉的脸庞渐渐清晰于眼前。

“思颖！”一把将眼前的人儿揽入怀中。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拥抱，却有着强烈的怀恋与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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