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没赚到什么,规矩倒是学了不少。”
梅瑞丝露出了些许鄙夷的表情,随意将肖晓拿来的冰桶和醒酒器丢在了一旁,径直给自己的杯里倒得满满当当,随后便豪迈的一饮而尽。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肖晓径直的愣在了原地。感情这不是打算对弟弟吹寒问暖的温馨姐姐,而是水浒传里大块吃肉大块喝酒的梁山好汉?!
“额...不醒醒酒吗?”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梅瑞丝的一系列动作,肖晓只会认为这个不知道渴了多久的家伙在往肚子里灌水而不是在品尝酒庄里最珍贵的藏品。
“哈~!”一整杯酒下去,梅瑞丝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白玉般的肤色下也泛起了丝丝红晕。显然是比之前暖和了不少。
看着不远处端着酒来来回回摇晃的肖晓,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是有些无语的笑了笑。
“我说,你不是赶时间吗?”
“精品,精品,就是要花精力来慢慢的品啊!”突然,肖晓的手上的动作一停。
“呐!我说。”
“嗯哼?”正在忙着给自己满上下一杯的梅瑞丝被这冷不丁的提问个问住了,抬头看了一眼肖晓。
“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正经事吧。”
......
城市上方堆积的雨云使得这夜色愈发的深沉。
风声与潮声裹挟着相拥而至,仿佛窗外的不远处就奔腾着杀气冲天的万马千军。待到吼杀静寂的间隙,却又只留下林院里的飘落的残枝败叶的一片静寂。
涌动的海潮将冷峻的月光折射进这沿海酒庄的大厅,映住了两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溢出的红酒沾湿了梅瑞丝的手腕,她才回过神来收起了笑容。
今晚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肖晓,只是她站在吧台后面有些逆光,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轰~隆!
毫无征兆的闪光划破天空,接着瞬间的光亮梅瑞丝看见了对面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楞了一下,随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沉思。相较于之前那个有些呆萌羞涩还喜欢插科打诨任她调戏的小弟,她其实更熟悉眼前这个沉默不语的家伙。
“我...”
“到底有事没事啊?”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但还是肖晓率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我还在赶时间诶!大半夜的还要下雨,没车可就要走回去了......”
梅瑞丝看着眼前滔滔不绝吐着苦水的肖晓愣住了,随后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无奈的笑了一声。
就像很少有人了解她的来历一样,同样也很少有人了解肖晓在所谓的受伤失忆前几年时光中的所作所为,或者说很少有人知道站在那些事件中心的主人公是现在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酒庄服务员。
“身体回复的怎么样了?”梅瑞丝插话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肖晓。
“额...这个...”前一秒还不停倒着苦水的‘吐槽机器’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时竟什么也没说出来。
对于梅瑞丝突然抛出的这个问题,肖晓显得有些迟疑,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他知道梅瑞丝所指的的恢复必然是指一年前他受伤失忆的那件事,但他打心底的不想谈及此事,因为他总感觉那一次的受伤昏迷将他的人生划分为了两段。
从事后各方面给出的种种证据来看,那一次的受伤都是没有伤到脑子的。现在的他之所以有些记忆模糊完全是因为自己选择性的消除了部分记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作出那样的选择,也不清楚自己到底选择消除了些什么。
最奇怪的事情在于,虽然被消除了部分的记忆,可他的整体记忆却几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就好像被消除的那部分记忆本来就和他的人生无关一样,就好像之前的他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拥有过两种不同的人生,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看着犹犹豫豫的肖晓,梅瑞丝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无论是作为肖晓的“家庭长辈”,还是改变其人生的引路人。她都可以说是陪伴了肖晓一路的见证人,也正因如此她才常常会为肖晓的变化而感到诧异。
只是删减掉了那么一部分完全和正常生活无关的片段,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吗?梅瑞丝在心底感慨着,同时也对自己前来的的目的有了些许的犹豫。
她其实很喜欢现在的这个肖晓。除了有那么一点点的啰嗦,你真的很难在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找到真正意义上的缺点。明明他也称不上帅,整体的行为做事风格又那么傻缺幼稚,属于那种看一眼就觉得很是操心的类型。只是,谁又能真正讨厌一个嘴角常常挂着淡淡的笑容的大男孩呢?。
“我不太知道具体该怎么说......不过我自己感觉是没什么问题的。”
肖晓抓了抓头发,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按理来说,他跑得比常人要快出那么多;一米八出头的身高打球扣篮易如反掌;大半夜的沿着栈道狂奔上山也只是喘了两口气;牙口也好,吃嘛嘛香。此刻来应当是理直气壮叉腰大喊一声:本大爷钢筋铁骨,自是无恙。
奈何他回忆中频频闪过的那个戴着眼镜还摇头的主治医师,抽走了他全部的勇气。
在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的第一年里,他每个月都被要求到两条街外的一个小诊所里去做全身检查。
不难看出那小诊所的特殊。它没有招牌也没有门面,就那么被夹在包子铺和烧烤店中间,怎么看都像是那种牌照都难以掏全的黑诊所,它那狭小的空间内部从常见的血压仪到昂贵的核磁共振器通通齐全。
他刚在那个地方苏醒的时候还曾经为此纠结过。因为虽然病房内的设施堪称豪华奢侈,但每天晚上那个漂亮的护士小姐姐进出病房的时候,外面都会溜进来一丝烧烤特有的油烟味。
那个算得上他心理阴影的“主治医师”,就是这小诊所里的一个带着个老花眼镜的老头。
每次肖晓检查结束后递上自己的体检报告时,这位老人家都会拿着报告指指点点,并不时的上下的打量他一番。
最后的场景也是相当一致,老头推一推老花眼镜,然后微微的摇头。不带丝毫感情的撂下一句:“回复的还不错,下个月记着按时来。”
那老医生诡异的摇头和略带怜悯的语气,以及那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的目光,肖晓一辈子都忘不掉。
甚至于让他一直怀疑自己身上有什么要命的隐疾。可每每当他他拿着从老医生哪里偷偷带出来的自己的体检报告去找别的医生诊断时,又被无一例外的被给到一个完全没问题的结论。
前后两者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表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他内心的阴影。
此刻,被许久不见且自带神秘色彩的老姐问道身体状况,不由得让他又回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经历。
“额,莫不是我得了什么绝症?”肖晓咬了咬牙,最终小心翼翼的抛出了困扰他已久的疑惑。
“噗嗤~”看着一脸视死如生的肖晓,梅瑞丝没能憋得住笑了出来。
“行了,你觉得自己没问题就行了。”
看着不远处一脸不爽的肖晓,梅瑞丝也只得拍了拍脑袋,无奈的摇了摇头。
“啧啧啧”肖晓也只好连连咂舌。
“你不是赶时间吗?怎么?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陪和我聊聊你的人生规划了?”
努力让自己正经起来,梅瑞丝反手指了指酒架上的猫头鹰钟。
“诶,对了!”肖晓看了眼时间,瞬间就没了之前的那种淡定,连忙抓起身边的东西就准备溜走。
“之前你准备说什么?”临走前,肖晓想到了之前梅瑞丝似乎也有什么要讲的,又回过头来问道。
“我说你不是真的准备走回家去吧。”
短暂的沉吟了一会,却没有理会肖晓的疑惑,梅瑞丝淡淡的抛出了自己的威胁。
“再不走的话,我就直接把你留到下去再放你走怎么样?”
被梅瑞丝微微眯起的眼神瞪得打了个冷战,肖晓随手将怀里的黑猫往地上一丢,转身便向出口跑去。
“记得关门,锁窗户啊!”
看着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跑得飞快的肖晓,梅瑞丝收起笑容,叹了口气。
“喵~~”
被肖晓随手扔在地下的黑猫,对着已经快要消失在枫林树影之中的身影,不满的叫了一声。
“过来。”梅瑞丝对着脚边龇牙咧嘴的小黑猫招了招手。
听到召唤的小黑任是不依不饶的望着大门,知道被女人捏着后颈才才软了下来。懒懒的在女人的白皙的大腿打了个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了下来享受起主人的抚摸。
梅瑞丝一边摸着猫的脑袋,一边望向天边那翻滚着的黑色云海,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她俯下身翻找起了脚边那件湿透的黑色长袍。
很快梅瑞丝便从那湿成一团的衣服兜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小盒。
那盒子上刻印着纷繁复杂的图案花纹,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随意的甩了甩盒子上的水珠,梅瑞丝摁住了盒底的暗扣将它打开来。盒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数根香烟。
随手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烟叼在红唇上后,女人下意识的掏了掏自己的短裤口袋,才发现自己已然换了衣服。
啧,始终是顾头不顾尾吗?
“叮~”
就在梅瑞丝自嘲的摇头时,金属风帽翻开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却在她的背后响起,待得她回过头,炙热明亮的火焰已经等候多时了。
梅瑞丝看着眼前的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些惊讶,可她没理由拒绝这份善意,凑过去点着了香烟。
打火机上的纹路和她掏出的那个银色小盒上同样的复杂而精美,但无论两者的刻印无论是风格还是具体的走向都有着相当大的差别。
短暂的时间内她勉强能认出上面的十字架和用希伯来文的“罪与罚”。
“这么珍贵的通讯仪居然被你拿来装烟?”男人看着桌面上摊开的银色小盒,里面还堆放着不少和女人指尖同款的烟草。
“这个东西不错,正好搭成一对。”梅瑞丝缓缓吐出烟雾,随即瞥了一眼男人手里的打火机。
又是清脆的一声从女人的指尖发出,这个艺术品般的打火机便被她随意的**了短裤的口袋。
“真是强盗行为。”一时不备被梅瑞丝抢走了打火机,男人显然有些恼怒。“很贵的!”
“嘛,要不是我反应快直接跳海溜掉了的话,你现在少的可能就不是一个打火机了。”
梅瑞丝淡淡的说着,一边拿起手旁被锯掉了瓶颈的真贵红酒为男人也斟上了一杯。
“啊,计划暴露了呢。”听着梅瑞丝的警告味十足的调侃,男人也严肃了起来。“显然有些老家伙并不愿意看到我们的‘大英雄’出场啊。”
“我也有些犹豫。”梅瑞丝并没有同自己的盟友一样露出愤懑严肃的表情,反而叹了一口气。
“我们为他所选择的这一条路是不是他想要的呢?”
没有正面回答梅瑞丝的提问,男人只是稍稍举起了女人为他斟满的酒杯。
“总之故事已经开始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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