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常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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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成为它之前。
父亲是并不清楚,实际上连母亲的形象都淡忘了。
一个只生不养的混蛋和一个扔下孩子逃走的懦弱者,实在是没有哪个更低劣的说法。
因此他小时的记忆都是在孤儿院的灰色围墙中重复着的生活。
基本上没有可留恋的事,单纯觉得麻木,甚至察觉不到痛苦。
来挑选孩子的大人们大都觉得他的眼睛空洞的可怕,因此与别人不同,他一直在孤儿院里待到了十六岁。
从孤儿院里出来后,他试过很多工作,但每份工作都干不长。有几次是因为作了错事,更多的时候是单纯看他这个人不顺眼。因此他就这么在被辞退,找工作,再被辞退中的循环中渡了好些年。
等他彻底放弃找一份正常工作时,他已经二十二岁了。
后来干起了催债的营生,主要就是收高利贷的债。工作的内容无非是威胁与逼迫,这种工作当然不看工作人员的品行气质了,像他这样的,反而正合适。
这份工作干了些年头,他也自认是铁石心肠了。
这天的任务是去收一个镇里新开的面包店欠的债,他口袋里放了把小刀,到时候那人要是不还就威胁那人说那人手指交差。
就这样,他沿着河街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一路的人见着他,眼神里说不出的嫌恶。
那天阳光正好。
他见着那个在做面包的了,是个女的。穿着很土气,脸庞罩在阳光里,隐隐约约的,看不太清。
他本想着一脚踢翻放面包的架子,给她来个下马威的,但不知为何下不了手。于是他只好直直的走到她面前,看起来倒像是个来买面包的顾客。
“你知不知道自己欠了多少!”他心一横,抓起岸台上的面团就扔到地上。
她受惊了,连连后退,他这时看清了她的眼睛,瞳仁是扩散的,没有焦点。
哦,原来是个瞎的。怪不得一点也不怕他。
“对不起!对不起!钱就在柜子里,请您等一下。”她连忙道歉,声音很软,让人感觉很懦弱。
但他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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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再来,不是来收债的,而只是单纯来买个面包吃。
他也不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买面包,以即为什么总是乖乖付钱。
或许是她的眼睛里没有那种嫌恶的光吧。明明已经自以为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他大口吃着面包,她坐在店内的小凳上听着他吃。这个时间没有别的客人,他清楚自己的形象会给面包店的生意带来麻烦,所以专挑中午或者深夜来,买上面包就现场吃了。
两个人互相都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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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辞掉了讨债的工作,找了一份在河边档口卸货的活计干,每天汗流浃背。他赚的钱不多,但生活上正常了起来,他租了一间房子来住,还买了好些还算过得去的衣服,开始按时洗澡和刮胡须。
他紧张的走进面包店,心脏砰砰直跳。他一看到她就露了怯。想好要跟她说的话也想不起来了。他这时才想到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还从未向女性搭讪过。
“那个,就是,你今晚有空不?”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生疏的可笑。
她揉面团的手停下了,把身子转向他。他看见她的表情有些慌乱,或许以前也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种话。
不一会儿她笑了。
“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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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很粗糙,一点也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性该有的手。但他觉得这样很好,有一种坚实的存在感,让人心里安稳。
两个人的感情进展的很快。和其他那些热恋的男女一样,两人一起散步,一起看戏,一起买东西,一起睡觉。眼中的一切都被渲染成了浪漫的粉红色。
她的过去不比他的幸福,母亲早逝,父亲是个赌徒,被生活所迫的她只好早早独立,靠做面包为生。
“我还没见过你爸呢,他现在还在赌吗?”他问道。
“不知道,上次他赌钱把帐算到我身上之后,他的事和我已经无关了。”她回。
两人沿着河道走着,路边有一个借着油灯的光画街景的画师,她兴奋地把他拉过去,叫那个画师为她俩画副画。
在画师画画的时候,他想起来时两人的对话。
“在满月的夜晚见面,很浪漫呢。”她说。
“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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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个月没见着她了,那间面包店突然关门,她也不见了,整个飘离镇都找不到。
他感觉自己被深深地背叛了,精神的支柱一下就倒了,他又回到了以前那种混吃等死的状态,但这次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在一天夜里经过镇里的教会,一位牧师从他正对面的街上走来,银色的十字架反射着月光,一闪一闪的。
他靠边走过,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他听见了低语“可笑。这就放弃了吗?”这话带着锐利的嘲讽扎中他麻木的心,他一下愤怒了,想一把抓住那个牧师的领子大吼“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至少比你多。”他刚转身就对上的牧师的眼睛,牧师回答了他心里的问题。
“明早镇里墓地见。”牧师说完就转身走进了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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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牧师的名字,哈拂.沐,很简短的名字,并不难记。
在林立的碑群中,两人见面。哈拂等自己手上的鸽子飞走后才过来和他说话。
只是一句就把他拖入了绝望的洞穴。
“你不用去找她了。人已经死了,而且死法还挺惨。”“尸体理在那边,你要去看吗?”哈拂平静的说道“对了,她的死和我没关系。”哈拂.沐指了一处墓碑。
他向那里走了几步,又茫然地停下来。哈拂.沐很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几乎理所当然的继续讲道“你最好挖开来看看。省得你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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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了她。”
“很多人吧,你知不知道这个镇子旁边的一个贵族庄园?那其实是一个专门给贵族们娱乐的地方。她作为被补充的用品卖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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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把她带去的。”
“她的亲生父亲。现在是那个庄园的车夫,叫戴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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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做什么。”
“这要看你想做什么。”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乐于助人。”哈拂笑了笑。
“对了,这个送你,如果感觉还行,我们下周这个时候见。”哈拂.沐取出一瓶酒,瓶身上贴着一张标签,他看过去,上面写着“这是觉悟的一部分”
“祝你好运。”哈拂把酒瓶塞进他手中,往墓地外走去。
他看着周围那些素白的十字架,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墓地里吹起了凉风,树叶和草沙沙的响。
他打开酒盖,一饮而尽。
复仇剧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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