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听学的时候,蓝启仁在上面讲着,魏无羡手在下面用手撑着头悄悄地打着盹。
蓝启仁:其六必须积功累德,慈心于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
见蓝启仁抬眼朝这边看过来,江澄扭头,手撞了一下他的桌案,把人给撞醒了。
小姑娘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由抿嘴偷笑,面上依旧坐得端正。
魏无羡醒过来之后也不愿意听课,实在是无聊的很了,便撕了一张纸,提笔在上面画了一只兔子,揉成纸团扔给了聂怀桑。
聂怀桑正在犯困呢,冷不防一张纸团扔到了他跟前,他顿时清醒许多。
聂怀桑也提笔画了一只乌龟扔给他,他打开纸一看,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蓝启仁,对比过后偷偷摸摸地笑起来。
正巧蓝启仁拿着戒尺走下来,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主意。
他悄悄用起法术,把那张画了乌龟的纸贴在了蓝启仁的后背,一时间兰室里的弟子们都哄笑起来。
蓝启仁:笑什么?不许笑!
蓝启仁不明所以,怒斥一声,弟子们便坐正了不敢再笑。
蓝忘机面色越发冰冷,他瞪了魏婴一眼,伸手将纸张收了回来,慢慢的在手里揉成一团废纸。
小姑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偷偷摸摸的笑着,金子轩勾起唇角,对小姑娘无奈又宠溺。
金子轩:你啊。
另一边魏无羡又想出了鬼点子,他从怀里掏出小纸人,对它施了咒之后那小纸人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飘到了蓝忘机那边。
只是他运气着实不太好,小纸人飘到半空被蓝启仁发现。
蓝启仁:魏婴!
魏无羡:在!
魏无羡利落的站起来,蓝湛察觉到爬到他肩膀上的小纸人,冷着脸将它拿了下来。
江澄见了,真是又气又无奈,但在堂上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气恼的把头转过去不去看他。江厌离倒是朝魏无羡看过去,面带担忧。
小姑娘抬眼看着站起来的魏无羡,澄澈的双眼里也带了些担忧,她是知道蓝启仁的脾气的,惹了他生气,只怕羡哥哥要被为难了。
蓝启仁: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
蓝启仁: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不是。
蓝启仁: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魏无羡: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见魏无羡答了出来,小姑娘眉眼弯弯,看得坐在一边的金子轩心里直冒酸水,他妹妹为何要如此关心一个外人?
蓝启仁捋了捋胡须,接着问道。
蓝启仁: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魏无羡想了想,指着屋外的那棵古树道。
魏无羡:好说,好比你身后的那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成人形,有了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
魏无羡:若我拿了个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了个死树墩儿,他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见魏无羡答了出来,蓝启仁眼神有所缓和。
蓝启仁: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魏无羡:屠夫。
蓝启仁: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魏无羡:金星雪浪。
魏无羡心里得意洋洋,这可是他喜欢的人家族的标志,他要是不知道那可就丢大人了,当即朝着小姑娘眨了眨眼,惹得蓝忘机和金子轩皱起了眉。
蓝启仁:修真界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魏无羡: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见他全都答了出来之后那得意的模样,蓝启仁忍不住泼他冷水。
蓝启仁:作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蓝启仁: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题目有些难了,小姑娘看着他,心里有些纳闷,为何蓝叔父非要揪着他不放呢?
魏无羡低头沉思,坐在一边的聂怀桑有意帮他,翻开书正要找答案,却被蓝启仁给喝住。
蓝启仁:不许翻书,都给我自己想!
见他站着不说话,似乎是回答不出来,蓝启仁看向小姑娘,语气温和了不少。
蓝启仁:小词,你来告诉他,何如?
小姑娘身体不好,所以不能到处跑着玩,所以闲暇之时看了不少书,对这个问题也能答得出来。
金浅词: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
小姑娘的答案很标准,蓝启仁捋捋胡须,温和的点了点头。
金浅词: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小姑娘的嗓音清甜软糯,听起来就是一种享受,聂怀桑用纸扇支着下巴,赞赏的看向小姑娘。
蓝启仁:一字不差!
蓝启仁站起来走到台前。
蓝启仁: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该有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骄傲自满,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蓝启仁说话的时候直直的盯着他看,这一番话明显就是对他说的。
金子轩不着痕迹的勾起唇角,看向小姑娘的眼神里盈满了温柔的笑意。
他正欲转身,就听魏无羡举手提问。
魏无羡:先生,我有疑。
蓝启仁点头示意小姑娘坐下,之后不客气的开口道。
蓝启仁:讲。
魏无羡: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是度化往往都是不可得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是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灭了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启仁还未开口,就看见蓝忘机站起来,冷冷的道。
蓝忘机: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不灵则灭门。
魏无羡:暴殓天物嘛,其实我刚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我在想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冷哼一声。
蓝启仁: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第四条道路,你且说来。
魏无羡面色正经起来。
魏无羡:这刽子手横死,化作怨灵是必然的事件,那既然他生前斩首百余人,那为何不掘这百余人的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恶灵相斗……
他话还未说完,蓝启仁就指着他破口大骂。
蓝启仁:不知天高地厚!
蓝启仁: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不服气,开口反驳。
魏无羡:先生,有些东西横竖是无法度化的何不加以利用啊?
魏无羡: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这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
蓝启仁气得抓起桌案上的卷轴朝他砸过去,魏无羡弯腰一闪,卷轴便砸空了。
他被气得大口喘气,可偏偏魏无羡好死不死的还在这个时候刺激他。
魏无羡:先生,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加以利用,这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加以利用啊?
江厌离在一边着急,不停的用眼神示意他别说了,可魏无羡偏偏就是看不到。
蓝启仁:那我再问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坐在他前面的江澄也不停的回头,一脸着急的提醒他。
江澄:[小声]魏无羡!
魏无羡:我……尚未想到。
蓝启仁气得不行,又抓起桌上的东西一把砸了过去,把聂怀桑吓得不轻,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盯着他。
蓝启仁:你若是想到了,各世家便容不得你了!
蓝启仁: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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