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赤是一名普通的铁匠男,年龄二十,他现在正在给自己的女友菲莉打造便携型魔法暖炉。
汗流浃背的白赤不断挥动漆黑的大锤敲击铸台上的铁块,皮肤被热气熏得通红也没有丝毫停歇,这都是为了能让女友菲莉能够过上一个温暖的冬天。
这种魔法暖炉通常是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制作前必须拿大笔钱购买昂贵的魔法材料。如果祖父还活着,看到他为打造暖炉而挥霍无度,一定会大骂他败家。
瞅了瞅脖子上的项链,白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付出,因为菲莉幸福的笑容比什么都要值钱。
现在菲莉也一定在某个地方挂念着自己吧。
门外传来了模糊的人声……
“小西~~”
“怎么了?”
“你说,那个铁匠男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在他身上薅了那么多次羊毛,他居然一点被骗的自觉都没有。”
“嗯,能理解您的感受,毕竟放不下面子的男性还挺多。”
“我也差不多腻了,是时候彻底收割一波了,真想看看他吃惊的表情哈哈哈……”
是菲莉的笑声?
听见屋外传来的声音,白赤急忙放下了铁锤,打开大门迎接菲莉。
白赤脑海中浮现出菲莉笑容满面用言辞慰劳自己的画面。
正当他想要踏出门框迎接所想之人时,却止住脚步,因为他看见了另一名陌生人。
“他是?”白赤目不转睛地盯着菲莉身旁的那名男性,那家伙的脸像擦了粉似的光滑,瑟瑟抖动的睫毛像是泡了水一样灵动,俨然一个精心打扮过的小白脸,没有一点正经男人的模样。
看着面前两人,白赤疑惑:菲莉平时不都是一个人来的吗?
“你好,我叫西奥多,是菲莉的……”小白脸的声音把白赤的思绪拉回现实,但他刚开口,就被一旁的菲莉挡住了嘴。
“白赤呀,你打的铁器太厉害了,帮了我不少忙,真的很感谢你呢。”菲莉故作感激地看着白赤,故意跳过了小白脸的话题。
“应该的应该的。”白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被心目中的女神夸奖让他乐到了心坎里,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呕心沥血为菲莉打造的铁器全部被私下拿到市场卖了。
呵,男人。
菲莉看着白赤傻笑的表情,心中不住讥讽这个家伙实在愚蠢,随便说点好话就变得跟个发.情猴子似的。但她万万没想到这脑袋简单的家伙打出的铁器居然卖出了不错的价钱,估计是有点来头的铁匠世家,家里一定还有更宝贵的藏品。
“白赤,后面那把剑……”菲莉贪婪的目光集中到了架子的中间部分,一把略微带弧度的刀被花纹华丽的剑鞘所覆盖,柄上窜着一撮银白色的动物毛发。
“噢,那是一把东洋刀,据我祖父说是产自列岛的正狐坛国,大概是家里最有价值的铁器了。”白赤取下长刀十分自豪地展示给菲莉看。
最有价值的铁器?菲莉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看走眼,那刀果然是一把好武器,如果搞到手一定能卖出比以往铁器更高的价格。
接过长刀的菲莉发现刀身很沉,迫不及待地想要拉开刀鞘一睹刀的真容,但无论她怎么拉拔都无法让刀鞘离开刀身半毫。
“这把刀一般人都拔不开,据说只有原本的主人才可以看见刀身……祖父是这么跟我说的。”白赤略微无奈地耸了耸肩。
“拔不开也没关系……小西,把刀拿着,我们去市场,以后不用来这里了。”菲莉当着白赤的面把刀扔给了西奥多,转身大步踏出门口。
等等,这就走了?
不对呀!
按照白赤的经验,菲莉应该在家里坐一阵子然后推心置腹地跟自己交流一番,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白赤呆呆地看着远离的两人,脑袋嗡的一下有些发晕……
难不成那个叫西奥多的小白脸真的是菲莉男友!?
不可能,菲莉不是那种人,她不可能瞒着自己,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愿意相信自己被背叛的白赤追上了两人的背影。
“菲莉!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吗?”
“我是你的男友,对吧?”
见白赤追来,菲莉旋即停下。
“白赤呀,人要有自知之明。”菲莉眉头挤蹙,浮现出一丝不悦。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我会改!”看到菲莉不高兴地样子,白赤的内心有些焦躁。
“……”
现场的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尴尬,即使到了这个地步,白赤仍旧坚信菲莉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一定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让菲莉这么不满,一定还有弥补的方法。
毕竟像菲莉这样温柔体贴的女孩绝对不会背叛自己,更何况白赤也为对方奉献了不少精力和财力,想必没有其他男人能做到同样的程度。
刺骨的寒风肆无忌惮地呼啸,眼前的人默默无语。
白赤没有等来期待中的温柔回答,迎接他的是喉头的一阵咸甜的液体,回过神时,身体已经瘫倒在地。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白赤身边的菲莉将一把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匕首从白赤的脖子里拔了出来,番茄酱般的血液如同小型喷泉从白赤的颈动脉处喷涌而出。
“为什么……咳噗……”白赤口冒鲜血,吐着含糊不清的字眼,直愣愣的双眼包含不甘与疑惑。
“一个不会魔法的贱猴还想吃天鹅肉?也不掂量一下猪蹄几斤几两?蠢得笑死人了哈哈哈……”菲莉轻蔑地笑出了声。
白赤的疼痛从脖颈处向全身蔓延,火辣的感觉窜向每一条神经,宛若被一群饿狼撕咬。
静谧的梦想被疼痛撕碎,菲莉的笑声在白赤的耳中变得与恶魔嘲讽无异,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彻底被欺骗了,对方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了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爱情可言,心中对菲莉的信赖在被杀掉的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祖父不是说勤劳能收获爱情吗?
自己的一片真情换来的却是死亡?
一切都是骗人?
话说话来,凭什么那个长得像塑料一样的小白脸却能大摇大摆地跟菲莉一起走?自己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他?
剧烈的疼痛让白赤的意识变得模糊。
白赤好恨,不仅恨欺骗自己的菲莉,也恨没有早点醒悟的自己。
他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实在不甘心……要是还活着,他一定要让菲莉和小白脸感受到自己的愤怒。
可恶!
都因为自己不会魔法,不然也不会当一个忍气吞声的铁匠了。
白赤的视野变得扭曲,身体也渐渐冰凉,血液大量流失造成的疲劳感开始席卷他的全身。
在确认白赤受到致命伤后,菲莉和小白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白赤的屋子,消失在视线中。
我就要死掉了吗?
好气啊!
…………
……
…
自己在铁匠的领域倾注了大量的努力,而死亡则意味着近二十年的一切都要付诸东流。但比起碌碌而死,含怨而终更加让人不甘心,更加愤怒。
弥留之际,白赤的整个世界变得黯淡,就好像突然进入了夜晚。耳边仿若有风呼呼地刮着,枝丫摇晃,乌鸦不停地盘旋,脑子里一片迷蒙,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一种掉入黑洞般的感觉变化成不甘的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
窣窣——
那是什么声音?
窣窣——
白赤徘徊在濒死边缘的时候,他感到脖颈前有什么东西在抖动。
到底是什么东西?算了,知道了也没用,反正也要死了。
躺在地上的白赤静候死亡,疲劳得连脑袋都懒得运作。
窣窣——仿若有无形的手在帮白赤擦拭眼泪。
“本宫感受到了汝美妙的愤怒~~”一阵轻铃的女性嗓音让白赤的意识变得清晰。这声音不像是菲莉,娇涩的感觉更像是名小女孩。
躺地的白赤微微转动充满血丝的眼球观察四周,菲莉和小白脸早已离开,模糊而黯淡的视线中没有看到其他人,他不明白这个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只可能是濒死前的幻听——白赤得出了答案。
“汝真没礼貌!本宫可不是幻听,本宫寄宿在汝戴的脖项上。”
灌耳般清澈而甜嫩嗓音让白赤脑子清醒了三分,他意识到这绝非幻听,应该是某种传音的魔法效果。
更让他惊讶的是传音的家伙竟然在自己没开口的情况下得知自己心中所想,难不成……她会读心?她是地狱里负责接待亡灵的神明吗?那就少废话快掉收掉自己的性命吧。
“本宫可不会读心,这里也不是地狱,只是汝的想法都写在脸上罢了。”女孩用婉转清脆的嗓音表露着不耐烦的情绪。
白赤默默感叹女人的直觉果然不是吹的,连死人在想什么都能一下看出,但知道这些意义也不大了,早点引渡灵魂结束自己的痛苦才是最好的。
“本宫再强调一遍,汝没有死,请别摆出一副死人脸!”见到白赤满脸颓丧,女孩的不满略添几分。
没有死?难道自己还在濒死的边缘徘徊?不过就算没死也跟死没有太大区别了,说再多的话也没有益处。
“跟汝搭话,是因为本宫品尝到了美味的愤怒,否则凭汝这样的麻瓜一辈子都没机会听到本宫的声音,好好感谢吧。”女孩自顾自地着吟说着她感兴趣的地方,在白赤看来完全没把别人的生死看在眼里。
白赤心中不禁咒骂这个女孩的无品……自己都要死了,她却还要来撒一把盐么?难道捉弄临死前的人很开心吗?
“别一直露出败犬一样的脸,难看死了。本宫只是想借给汝生命力让汝不至于死掉,这样汝就有机会一雪前耻了吧?”寄宿在脖项中的女孩表明并非特意来嘲讽白赤,而是来帮助他的。
可白赤觉得对方的话一点也不现实。
让自己不死掉?开什么玩笑,就算是最有经验的老牧师也很难独自缝合颈动脉,更何况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凭什么会帮自己?
难道她在自己临死前还想制造恶作剧吗?就连快死的人也不放过吗?
感到自己被愚弄的白赤心中生出不满,身前的努力被菲莉毁于一旦,死后还要被人玩弄,这个世界是不是太扭曲了点?所以他期待自己快点死,也就能从这些烦人的事情里解脱了。
“信不信由汝,本宫只是有点好奇汝的愤怒~~而已。”
不待白赤多想,轻盈的能量从颈脖处涌现,一个半虚半实的人影从白赤的脖项中冒了出来,那人影的头上长着两只显眼的狐狸耳朵,她的面庞白白的,鼻子和嘴唇的轮廓周正而纤秀,像剥了壳的鸡蛋那么光滑细腻。
看着模糊视线中的狐耳少女,白赤心中并未有太大的波动,他权当这是死前的幻觉罢了,神医相助的可能性只会出现在梦中。
“以前从没借过生命力给男人,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狐耳少女注视着白赤,轻轻捂嘴遮掩笑意。
狐耳少女用白皙的右手轻轻触碰白赤的额头。
瞬间,疼痛就消失了。
淤积于伤口的死血重新流动了起来,身体的各部分因重新获得养分而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尚存于大脑的意识也快速地运转起来,被血染脏的肺部也变得干净通透,那种感觉就像是陷入泥沼即将面临窒息时却被硬地上的人拉了一把。
而且,伤口也不痛了!?白赤确认那不是幻觉。
白赤惊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治好了?就算是这个国家最顶级的医疗牧师也得花好几分钟吧!这人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神级外科么?
但身体的感觉不可能骗自己!疲劳和困倦感消失,呼吸顺畅了,都是活着的证据,死马竟然被医活了!
他万没料到这个从项链里蹦出来的家伙真把自己给治好了!?
“抬起头,让本宫看一看。”淡淡的体香味扑鼻而来,白赤的下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托起。
睁开眼,他看见一名红唇微张勾着嘴角微笑的狐耳少女。
他对这种在濒死边缘被救回来的事情很没有实感,但眼前清晰的视野证明了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fu~不愧是本宫的基因,就算借给麻瓜用也这么可爱。”少女细腻的手指撩起白赤的发丝,并不断在白赤的脸上滑来滑去,皮肤荡起层层涟漪,让白赤的面部产生一阵酥.痒的感觉。
“看着汝现在的样子,本宫都不忍心放手了呢。”狐耳少女的脸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张开双臂准备抱住白赤。
木愣愣的白赤震惊于还活着的事实,但当他注意到对方猛扑自己而来时,条件反射般地猛然坐起向后挪动躲避拥抱,同时也发现自己视线矮了不少,惊讶之余打滑摔躺在了地面的小水坑上。
在他侧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碧波荡漾的水面上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的面庞:面若初霜的萝莉头上蹦出的两只毛茸狐耳随风摇曳,银色的发丝如瀑布般悬垂于肩下,淡黄如月的眼瞳清澈而明亮……那名萝莉正是白赤自己,他发现自己还活着。
那么,跟随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吉尔怎么样了呢?
白赤心头一紧,慌忙将左手伸向股间,结果什么都没探到。
沃日,没脸见人了……但确实还活着,我应该觉得高兴吗?
双手按住头部两侧,白赤的瞳孔猛缩,身体的变化极大地冲击了他的理性,但自己还活着的喜悦又让他百味杂陈。
“本宫没骗汝吧?都给汝治好了~~来,过来让本宫摸摸。”狐耳少女笑盈盈地贴近失神的白赤,纤长的玉手一节节攀上小腰,缓慢地来到了微凸的丘陵前,隔着衣布对樱桃按下……
她又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手往胸上放?
白赤如受惊的小猫般飞跳出去,一脸惶恐地盯着狐耳少女。
“别激动,只是测试一下应激能力有没有恢复,看样子很健康嘛。”
听到狐耳少女这么一说,白赤抖了抖手脚,发现非常灵敏,甚至比以前还要活络,完全没有大伤初愈的虚弱感,说明对方没有欺骗自己。
自己还活着,并且身体十分健康,只不过下腹少了原本该有的东西,这到底是悲剧呢?还是福分呢?
“忘了说,汝无法长时间维持存活,因为本宫余下的大部分力量都封印在那把刀里。”
“也就是说,汝不夺回刀的话,便会在几个月内再次死亡。”
什么!复活还有时限?
白赤刚舒展的眉毛又皱了回去,他没想到自己的复活只是暂时的。
刀不找回来,自己还是会死——白赤对于自己的命被握在菲莉手中感到不快,如果不快点找到菲莉的话,刀就会被其他人买走,届时寻找会变得更加困难。
那怎么办?难道要去菲莉手中抢回来吗?这种事情可能吗?要知道自己刚刚才体验过菲莉的近身刺杀的恐怖,不懂得魔法的自己又如何与其对抗?
果然自己这种弱小的铁匠就该乖乖等死呢,死人的复活不过是奢求,活着果然只是幻想。
“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吗?汝不打算去把刀找回来吗?”狐耳少女的眼眸闪过一丝轻蔑。
谁说不找回来啊?就算机会不大,试一试总还是有希望的,反正也死过一次了,大不了再死一次……
“若汝的愤怒也就这种程度,那么汝死掉也无妨。在汝死前,本宫得先休眠了。”语毕,狐耳少女半虚半实的身影遁入颈项消失无踪。
你拽什么拽!我又没说不感谢你!我会试着抓住这次机会给你看!
白赤把粉嫩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两只银白的狐耳仿若河中毛茸茸的芦苇般随风摇曳,她决定要找回被菲莉夺走的刀来延长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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