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落地

“发生了……什么事……”

瘫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时，无数疑问涌进了阿拉斯特尔的脑海里。但最令他感到不解的，应该还是自己正在流血这件事情。

“呃呕……站……站不起来……脚……使不上劲……站不起来……”

然后，双手沾满黏糊而腥稠的血液之际，一阵呕吐感伴随着全身的剧痛传到了脑海中。

“头疼得要死……还想呕吐……怎么会这样……我阿拉斯特尔，居然会感到恶心……呕呃……”

“喂。”

“噫噫——”

当面前再度传来白尺的声音时，他脸上再没了之前那般从容和余裕，反倒变成了恐惧与绝望。时间在此时变得如此虚无缥缈，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从他身上剥夺着什么，永无止境。

“给我站起来。”

“噫噫噫噫——等，等一下……我也是受人指使行事啊！不如说我一开始连你是谁都不知道，甚至现在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关我鸟事，你是恶魔对吧？恶魔就该有个恶魔的样子，直到最后都保持那幅凶恶的模样，然后给我乖乖滚回地狱去。”

“哪，哪有地狱那种地方啊！那只不过是你们人类拿来臆想的名字而已，我们这种生物本来就是超越次元的存在，跟你们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啊咧？”

他开始变得迷糊了起来，这句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时竟变得如此不可思议，就像是发现了广义相对论时的爱因斯坦一般。

“为什么……你只不过是个人类……你只不过……”

下意识的，他扬起头来，朝着脑袋上望了过去。接着，在那双青白色的双眼中，一条血色的长条形方框影映了进去。

那看上去像是RPG游戏中时常会出现的被称为“血条值”的东西，此时内部的红色部分仅只占整条的十分之二，由于是夜晚，这仅剩的血色散发着鲜艳的光芒，这才令阿拉斯特尔注意到了它

“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你的寿命，等到血条完全见底，然后消失的时候，你也会随之消逝。”

**着肩膀，白尺已是朝着他缓步走了过去。

“我是唯一能影响到那个血条的人，所以相当于是强行把你拉入了我的这个次元来。”

“开……开什么玩笑！即便如此，区区人类也应该没法……”

再次看到白尺那张冷漠的脸时，他突然呆若木鸡地愣在了原地。

然后，于十三年前亲眼所见到的那些光景一个个窜入眼帘，直到白尺完完全全逼到了他的脸上时，那股毛骨悚然的恐惧才真正灌入了他的全身。

“你就是，十三年前终结那场战争的……”

“回答正确。”

眼下，白尺的影子在月光下逐渐延伸，变成了比他还要像恶魔的恶魔。

“嗖”

这算是阿拉斯特尔本能的反应，此时，生存的本能战胜了一切恐惧与痛苦，在白尺即将要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他那双还在颤抖着的脚突然动了起来。

“咯……”

于是，这个身长八尺余的恶魔竟动如脱兔般朝着远离白尺的方向飞奔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这家伙真的是人类么？不，要让我来说的话绝对不是人类啊！绝对不是！”

即便是逃命的过程中他也不忘朝着白尺谩骂两句，算是自我安慰的同时，他也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审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冷静下来，我要冷静下来。那个家伙说到底也只是个人类而已，就算交战能占到上风，论速度应该还是我更胜一筹……”

“喂。”

“砰”

“噫噫噫——”

还在自言自语之际，一只沙包大的拳头携带着烈风已是朝着他的脸颊猛呼了过来。下意识侧身躲闪开来，眼看着下一拳又要朝着他的脸招呼过来时，阿拉斯特尔猛地朝后仰去，连续三个后空翻直接拉开了距离。

“你这家伙是怪物么！！！！！”

“你刚刚不还说我是人类么？恶魔。”

“阿拉斯特尔！我有名字！跟你这家伙一样！我有我自己的名字！”

“怎么样都好，赶紧给我滚回地狱去。”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不等。”

“给我等一下啊你这个家伙！！！！”

此时，阿拉斯特尔居然罕见地咆哮了起来，双手堵在自己脑袋跟前，眼看白尺那一拳已经抡了过来，他拼死说道。

“我没杀那些警察！只是让他们暂时昏过去了而已！”

“……”

“这……别摆出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啊！你看！那车上的两个人类我也没杀他们啊？对吧？对吧？”

朝着距离自己一百多米的远的地方望去，白尺的确能看到车上安然无恙昏睡过去的两人。

“本来被那家伙当狗使唤来使唤去就是为了活命，现在要是把自己命搭进去也太不划算了。我投降。”

“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你是打算让我放松警惕之后再偷袭我是不？”

“能做我不早做了么你这家伙！”

眼下，阿拉斯特尔满头鲜血地举起了双手，身体周遭慢慢泛起了一遭黑色的烟雾。

然后，待到烟雾散尽，一位白发苍眼的少女竟从中走了出来。

“嗯？”

“为了能方便跟你沟通，还是这幅模样比较适合吧？”

“你变成人类的模样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更何况头上那两根角还在。”

“这是角色特征啊！没了这犄角我不就跟那神明的属性一模一样了么！？而且你这家伙，本来也就没多少敌意吧，在我说我没杀那些人的时候。”

“……哼嗯，说到底还是信赖关系，恶魔在人类的定义里就是奸诈狡猾的象征。”

“那就让我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吧。”

抬头望了眼脑袋上的血条，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攀住了自己头上左边的犄角。

“咔”

“咯——”

眼看那犄角中间出现了裂缝，在下一秒就要被她活生生掰下来。

“行了。”

反应过来时，白尺已是收敛了杀气，快步走到跟前扯开了她的双手。接着，像是专业医生似的抚摸着那犄角上的裂痕，一边端详着，他还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卷绑带，二话不说便替她包扎了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恶魔自己掰断自己的角，真是让我涨见识了。”

“你不是，不信任我么……”

“我没打算信任你，但是干我们这行的，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自残就会忍不住给他两巴掌。”

说着，白尺那双金色的瞳孔顺着瞰了下去。

“下次别再这么做了。”

“哦，哦……”

羞红着脸，阿拉斯特尔莫名心跳加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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