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比试的真实意图

赛马道的起点，我骑着**那匹随机分配的看起来随时要扑倒在地上的老瘦训练马，不禁叹了口气。

再扭头看看旁边尤利娅**那匹威风凛凛的壮马，我更不禁感叹道：要是说这没有黑幕，我真的打死都不信啊！

尤利娅似乎感觉到了我投过去的目光，也回过头看，朝我耐人寻味的一笑，道：“等会小心点。”

“喂大姐……”

“嘭！”

在尤利娅的旁边，一根比我手臂粗的木桩被尤利娅干脆利落地一个手刀劈断，木屑横飞。

“你刚叫我什么来着？”尤利娅的脸色似乎阴森了不少，语气间充满寒意。即使现在是八月盛夏，也不禁让我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尤……尤利娅……”我明白了问题所在，于是马上改口喊道。

“什么事？”虽然尤利娅依然阴森着脸，但是语气上明显缓和了不少。嘛，真是个让人容易懂的人。

我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非得你死我活的仇吧？”不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害你被罚跑了而已嘛……不对！你罚跑根本不是我害的啊！

“尤利娅蓄意破坏公物，扣三分。”迪恩总教官的声音冷冷地在一旁的主席台上响起。

尤利娅一脸不服气，又不好反驳，只好朝我投来了恨恨的眼神。

我靠啊！这也不是我害的好不好！

“各位选手，预备！”迪恩总教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啥？这么快就预备了？上一场比试已经结束了吗？

“开……”

啊！尤利娅开始捏着拳头了，我得第一时间跑！

“始！”

“啪！”

在迪恩总教官宣布比赛开始的瞬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重重敲打了一下马臀。

虽然我**的马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毕竟受过一定训练。在受到疼痛刺激之后，也立即迈蹄飞奔，速度居然也不会太慢。

虽然我马儿的速度不慢，但也绝对不快，马上尤利娅就会追上来对我胖揍一顿了啊怎么办！

我缩着脑袋使劲催促着马儿前进，小心翼翼地操纵马儿避开路上陆续出现的小障小碍，甚是吃力。

嗯？不对……怎么尤利娅还没追上来？

我提心吊胆地朝后一看，只见在起点附近，尤利娅的马正横冲直撞兜圈儿。而马背上的尤利娅，吓得花容失色，一边大叫一边死死拽住缰绳，依仗自己强大的膂力，勉强不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呃？原来尤利娅完全不会骑马？

在三分技术七分运气的驱使下，我如履薄冰地跑完了整个赛道。虽然速度很慢，整个比赛将近有一半的时间是所有人都在等我慢慢吞吞跑完全程的。但是对比起那些因为贪快而堕马失去比赛资格甚至受伤的人来说，我的成绩无疑是比较好的。我也隐约觉得，迪恩总教官出这样的题目，主要考验的不是大家能骑马跑多快，而是想考验大家能骑马跑多稳。因为虽然战场的道路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障碍，但也绝不会有这么多。加上在战争中若考虑到有自己一方有骑兵队伍的话，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会选择类似这样障碍贼多的地方作为战场或撤离路线的。即使是迪恩总教官对大家的骑术要求比较高，也不至于在训练这么短时间的情况下让大家在这么密集的障碍赛道中比速度。

带着酸疼的双腿从马上下来，因为束手无策而气急败坏干脆中途放弃比试的尤利娅早已在旁等着我。

“逃得倒是挺快的啊！”尤利娅有点语气不善说道。

你自己压根就没有追好吧！

“有本事你现在再逃啊！”说着，尤利娅在我面前举起了拳头。

“哇不要啊！”我忙举起双手挡脸。

“尤利娅！”正当我认为自己准备要跟已经阴阳相隔多年的老爸老妈重逢时，迪恩总教官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尤利娅举起的手停顿在空中，回头看去。

之间迪恩总教官慢步踱来，脸上波澜不惊，看着尤利娅，淡淡说道：“你放弃考核了。”

“是的。”尤利娅微微低下头。看来，即使尤利娅脾气再如何火爆，面对迪恩总教官总是要低声下气。

“你觉得……”迪恩总教官说道：“在战场上投降，是一名骑士应有的品质或做法？”

“可是总教官，你也看到了……即使我坚持下去，似乎也毫无希望……倒不如选择放弃，以免浪费时间。”尤利娅尝试为自己辩解着。

喂喂喂！那你在用节省下的时间对我做什么呢！

迪恩总教官似乎对于尤利娅的辩解有什么不满，也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淡淡说道：“你要知道，这么一来，你这次比试就没有成绩了。”

“我知道。”尤利娅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成绩的学员不占少数，尤利娅也未必会落下一个因为是“成绩最差的五人之一而被逐出训练场”的下场。

迪恩总教官点了点头，并没有做过多的评论。然后把头扭向我：“艾克。”

“啊？到！”我忙叫道。

“你的成绩……”迪恩总教官朝我微微一笑。

“怎么样怎么样？”我两眼发光。

“很差劲。”迪恩总教官一锤定音。

“哦……”我尽量不表现出失望的神色。

“总教官……”在主席台的附近，一名助教朝迪恩总教官喊道：“该开始下一场比赛了。”

“好的。”迪恩总教官点了点头，然后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朝主席台那走去。

“呵哼，成绩很差劲嘛。”尤利娅略带讽刺的口吻朝我说道。

……这个根本没有成绩的人在说什么呢？

……

很快，随着越来越多的学员在赛道中堕马，比赛也接近尾声。

“各位。”主席台之上，迪恩总教官阴沉着脸，宣布道：“马术比试项目，现在已经结束。”

与想象中的不同，并没有人发出兴奋的叫声，大家都很安静。

因为，在这些人当中，相当部分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成绩。

成绩最差的五人将会被逐出训练场。无论被逐出的人是自己，还是认识两个月刚建立起友好关系的同学，大家的心里都会比较沉重。

“五十四个人当中，有十三人因为堕马等各种原因未能跑完全程，导致成绩失效。”迪恩总教官缓缓说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眼光从深深低着头的那十三名学员身上扫过，继续说道：“赛场如战场，在赛场上，我说了，要求大家最快到达终点，所以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在战场上，为了夺得军功，或者为了撤退保命，大家也一样是争先恐后的。急，就会乱，乱，就容易出事，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平时自诩骑术不错的人，在这个关键时刻失误。假如你们五十四人是一个队伍，那么在战场上，遇上不怎么好的地势，非战斗性减员将会有十三人以上。之所以说是‘以上’，是因为假如那十三人在前面，那么紧接着在后面的人……啧啧……”

虽然迪恩总教官的话略有夸张，但是道理却正是这么一回事。一时间，我们都有些面面相觑。

“所以……”迪恩总教官继续说道：“在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急功近利。冒险一搏扭转局势的战争在卡拉迪亚的历史上固然有不少，但是，更多的，是以一个‘稳’字取胜。只要军心足够稳，士兵们进退有度井然有序，那么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太惨太难看；相反，如果队伍里，有人急，顾着抢功或独自逃命，哪怕只有一个人，都可能连累到整个队伍！”

迪恩总教官接下来的话，无非就是一直在指出我们的问题，强调另外一些问题。与我的猜想不错，这个比试，与其说是考核、筛选，倒不如说是一次让大家不再是耳濡目染，而是亲身体验的一次教学过程。大家都知道“从马上摔下来直接成绩作废”这个规矩，也知道“只要能安稳跑完全程哪怕速度再慢也未必是最差”的这个逻辑，但是在赛道上，大多数人依然按捺不住争强好胜的心，导致弄巧成拙。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缺少耐性和隐忍——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我自己突然老了几十岁……啊……我的拐杖呢……咳咳，太入戏了抱歉。

迪恩总教官对大家痛骂一顿以后，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仍满脸迷茫，有的人满不在乎，有的人面有愧色。而我？嗯哼，当然是看破了迪恩总教官的用心良苦，心里正得意着呢。

“艾克！”忽然，迪恩总教官盯着我喊道：“你为什么露出一脸变态的笑？”

啊？变态的笑？说谁？我？

此时台下有人起哄：“因为他是变态男啊哈哈哈”

原本大家都死气沉沉的，顿时变成一了片欢乐的海洋。

我咬着牙，红着脸，低着头。

混蛋！一个月过去了，怎么还有人这么笑我。

越想越气，抬头朝远处的雪莱望了过去。

接收到了我愤怒的目光，原本在发呆的雪莱回了我一个带着歉意的傻笑。

“你可别那么自信满满。”并没有打断大家的嘲笑，迪恩总教官继续向我说道：“虽然以你的成绩可能还不至于低到被逐出训练场，但是，别忘了我们还有约定。”

嗯？约定？什么约定啊哈哈哈，约定什么的我都不记得了哈哈哈。

我扭头朝莉莉丝傻笑道：“你也不记得约定什么的了吧？”

很罕见的，莉莉丝也朝我傻笑道：“是的呢！”

……

于是，在炎热酷暑的八月，在马术比试彻底落幕之后，我和莉莉丝一边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一边挥汗如雨地围着训练场跑了几十圈……我已经不想说在我罚跑的过程中我已经看见过两个日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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