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教堂的路上,我脑子里不断想着应该用什么方法惩罚这个小恶魔。
正常的做法,就是告诉神父莱德先生说她的孙女弄坏了我的天花板、办公桌,以及抢走了我姐姐送我的生日礼物。但是问题是我没有证据,而指证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女居然能把城堡的天花板弄出两个大洞简直是天荒夜谈的事情。难道让我跑去老老实实对莱德先生说:“你的孙女莉莉丝骑着扫把把我办公室的天花板撞出了两个大洞啊”吗?
不行!换做我我也不会相信的,一定要想个好方法。
就在我这么想时,我身后响起了一个粗狂的声音:“咦?这不是洋葱吗?这么晚了准备上哪去啊?”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脸上隐约有着丝毫不逊色于杜鲁的胡渣的穿着高贵的女子……是的,女子……其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仆。
见到魁梧女子,我立即打招呼道:“啊,是姐姐啊。”
“啪!”
“啊……好痛!”我捂着头大喊道。
而那魁梧女子则是从我头上收回了拳头,对我皮笑肉不笑道:“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在外边要叫我领主夫人。”
“好吧……领主夫人……”
魁梧女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免礼。”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女子,是我的姐姐,汉娜。
不要怀疑她身体的结构成分,那是绝对能媲美斯瓦迪亚骑士的结实的肌肉。当时在我们诺玛村呢,我姐姐的威名是全村闻名的,曾经一人一木棍赶跑了四个半夜来偷庄家的流浪汉,还把其中一个打断了腿,被传为一时佳话。由于有着这么一个能媲美“战神”的姐姐的保护,我安然地度过了一个没有人敢欺负我的童年——用我姐姐的话来说,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她能欺负我。而我姐姐,现在有着一个让人羡慕万分的身份——领主夫人——也就是我们乌克斯豪尔的领主、吉尔伯特伯爵大人的妻子。这份阴差阳错的缘分呢,其实是有一个非常深刻的内情在里面的,也就是我一开头所说的,那个能让我突然升职为领主文书的意外。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刚继承了家业的吉尔伯特伯爵,要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土,一来为了昭告领土上的人“我是你们的新老大哦,都快跪下来舔我的鞋底吧”,二来是为了跟大家熟络一下,以便日后的统治。当他来到我们诺玛村的时候,毫无意外,村里开办了一个宴会。那天晚上大家都喝高了——当然也包括我。事实上那天晚上所有男人们都喝得没法站得稳,包括吉尔伯特大人和他的随从们——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要刺杀他的话,连刺客都不需要,随便在街上捡起块砖头大摇大摆走到他面前不慌不忙砸下去,然后跳一段舞庆祝一番再从容离开都没问题——等到宴会举行得差不多了,醉得头上都顶着个锅的村长居然还能想起得把领主大人安排休息。但是全部男人都醉得一塌糊涂,而吉尔伯特大人的体重加上他身上穿着的护甲不是几个姑娘们能抬得起来的,于是他想到了我的姐姐。村长把我姐姐叫来了,用他最后残余的一点神智托付我姐姐把领主大人送到安排好的住宿地方,根据我当时的记忆,我的姐姐盯着吉尔伯特大人,流着口水,双眼冒着星星,欣然答应了下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因为我没看到。不过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因为尿急醒来,发现姐姐不在家。到处寻找之下,找到了吉尔伯特伯爵大人休息的那间房子。推开门,我赫然发现姐姐穿着内衣坐在床边抽着土烟,一边温柔地拍着衣衫褴褛正哭得一塌糊涂的吉尔伯特大人,一边安抚他说:“小宝贝儿,别哭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对不对?放心吧,我会负责的。”我永远忘记不了当时我姐姐脸上那副堪比奸商的笑容。
后来,也那么“理所当然”的,我姐姐成为了领主夫人,而我则作为陪嫁,到了城堡里当一名文书。虽然故事的发展如此不符合常理,看似乱点鸳鸯,但是事实上我感觉他们两夫妇之间相处也挺和睦的,只不过奇怪的是我姐姐一直没有怀孕就是。
我姐姐重新问了一遍:“话说你准备去哪?”
我不假思索道:“教堂。”
我姐姐一愣,然后道:“呀,做了什么坏事要赶着去忏悔啊?”
还真不巧,我去教堂的目的是让别人忏悔。
我嘴里答道:“别把你弟弟想象得跟一个坏人似的好不?再算了,就算我是坏人,我还会去忏悔?”
姐姐笑了笑:“不然我真没法理解向来不怎么愿意信上帝的你居然破天荒地主动去教堂。”
我无奈道:“这事跟你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了——另外,我的办公桌终于坏了,帮我跟姐夫说换张新的吧。”
说完,我就要走。
忽然,跟在我姐姐身后的那名女仆忽然问我道:“那个,洋葱大人……”
我崩溃道:“天啊,怎么连你也开始叫我洋葱了?我叫艾克!”
介绍一下,这是我姐姐的女仆,莎拉。十九岁左右,一头银色秀发在脸的两侧编了个双麻花辫,五官清秀,给人一种很实在可靠的感觉。虽说不上太漂亮,但总的来说也挺标致的,性格比较内向含蓄——说实话我也挺喜欢这个丫头的,要是平时的话我铁定要调戏她几句,不过我现在赶时间。
莎拉立即道:“啊,抱歉,洋葱大人……”
……算了,洋葱就洋葱吧。
我问道:“什么事?”
“那个……”莎拉有点扭捏道:“我爹说那辆马车如果大人你喜欢的话,可以不用还了。”
马车?什么马车啊?
莎拉的父亲是一个优秀的木匠,做出来的马车又大又结实,在旅行商人中有着不错的口碑,但是我不记得我跟她家借过马车啊。
“好啦好啦!”我姐姐在一旁催促道:“别又趁机调戏莎拉了,有事情就赶紧办去吧。”
喂!明明是莎拉自己喊住我的好么?
我姐姐叹了口气,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可还是没点正经,得找个人来管管你才行。”
你这什么跳跃思维啊?
但是既然没什么别的事了,那么我也只好跟我姐姐告辞,继续前往教堂兴师问罪去。
教堂门口。
围满了人,衣衫褴褛的人。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教堂门前排着队,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
偶尔有人从教堂走出,手中捧着一小块黑面包,或者小半碗燕麦粥,开心得不成样子。
我来到教堂附近的一个小摊子前,问老板道:“教堂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老板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那神情简直就是一个刚被丈夫抛弃的怨妇般。
我瞄了一眼老板的身边,他身边放着一个大锅,上面都是烧好的蔬菜汤。估计是拿来卖的。不过锅还满满的,似乎一整天没卖多少出去。我再望向了排队进教堂领取食物的那些人,终于恍悟老板幽怨的原因,于是喊道:“老板,先给我来一份蔬菜汤吧!”
果然,老板一听眼睛发亮,非常利索地给我舀了一份汤,递了给我。
我付了钱,边喝着那碗不怎么美味的蔬菜汤,边问道:“教堂今天发放食物给穷人吗?”
“是啊”老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些是从罗多克逃过来的饥民们呗。真是的,当初喊着要自由,要独立,现在却还好意思回来跟我们要吃的。”
罗多克王国,是早些年从斯瓦迪亚分裂出去的一个新王国。
自古以来,斯瓦迪亚王国就因为天然的地理原因被分为两片土地,一片是以苏诺城为中心的平原地带——当别人喊“斯瓦迪亚王国”的时候,多半是单纯指这片平原地带。而另一片,则是乌克斯豪尔以南的山区地带,那里奇山环绕,地势高低起伏不定,跟苏诺的平原地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由于地理位置偏南,所以大家都把山区的那一带叫“南斯瓦迪亚”。
长久以来,由于“南斯瓦迪亚”被群山包围,交通受到限制,所以经济的发展十分缓慢,有时甚至还倒退。但是国王的征税显然并没有对山那边的“南斯瓦迪亚”而额外开恩,反而似乎有点瞧不起居住在山里头的那些同胞,认为他们是下等人而课以重税。虽然这所谓的重税,对在斯瓦迪亚的平原地区的人来说也仅仅只是稍微高一点的赋税,但是对相对比较贫困的“南斯瓦迪亚”的居民来说,简直是要了他们老命。就这样,斯瓦迪亚的南北矛盾渐渐高涨,直到有一天,“南斯瓦迪亚”的人终于忍无可忍,揭竿而起,以“自由”和“独立”为名义,建立起了“罗多克王国”。
“罗多克王国”的建立,本意是逃避高额的赋税,企图能让生活变得舒坦些,但是讽刺的是,新王国建立后,不得不用更多的金钱来建立和维持一支反抗斯瓦迪亚王国力量的军队,以至于罗多克王国的建立不但没有使得当地人民富有起来,反而还加重了他们的经济负担。但是新王国既然建立了起来,骑虎难下也不好说重新回归斯瓦迪亚——至少罗多克王国的那些贵族们不会同意,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独立下去。唯一让罗多克人们感到欣慰的是,罗多克王国处于群山之中,倚仗地利,一次又一次击退了前来企图收复领土的斯瓦迪亚骑兵,也一次又一次粉碎了别国的侵略野心。于是乎,罗多克王国虽然不富裕,但是稳坐山中,千军难撼。
即使军事上的力量让人感到骄傲,但也无法掩盖经济上贫穷的事实,于是经常会有穷得过不下去的罗多克人从山中逃出,来到别的国家——甚至是他们的母国斯瓦迪亚,企求能过上不至于饿死的生活。
这种讽刺的现象,估计就是他们所要追求“自由”和“独立”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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