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真是一位谦虚的大佬呢

穿云破日，须臾片刻，白浪已飞到数日前那片区域。

那条小母龙端端正正在院子里等他多时，穿着打扮一改那日的随意清凉，而是得体又考究，就像是过年见老祖宗的晚辈。生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偏偏作乖宝宝的样子，搞得白浪十分想笑。

“你又找我什么事？”

“前辈，”女子微微惊慌，赶忙深深一拜，“小女子水无心……这番特意向前辈道歉，不该给前辈惹麻烦。”

“你骂架的帖子听说还挂在热搜呢。”白浪委婉提醒。

水无心脸一红，“因为反正已经上热搜了，不如继续骂……他们骂的很难听的，还各种**羞辱，我也不想忍他们嘛……我也是发现上热搜才意识到给前辈闯了大祸。”

白浪大概明白这位是个脾气爆裂的人。只不过在他面前装得很好。他放下餐品，做完该做的事，便摇摇头，准备离开，“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还是少做这些无意义的争吵吧，修士之道，还是该把心思用在修炼上。”

“谨遵前辈教诲。”水无心低头，“如果前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可以来找晚辈。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白浪失笑，“你有心了。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帮我留意下，关于魔宗和东海的消息。”

水无心忽然诧异，“前辈要找东海和魔宗？”

白浪一听，顿时发觉对方知道什么，连忙下了剑。那柄锈迹斑斑的黑色古剑化为一段剑形饰品，飞回白浪腰际。“你有消息？”他严肃注目。

水无心被盯得有点受不了，两种压力颇大，一方面白浪是旧法大能，是比她前不知多少倍的强者。另一方面，白浪外表更是个年轻男人，是那种沉稳伟岸，十分给女人安全感的年轻男人。

压力更大。

水无心收拾好情绪，认真道：“魔宗的话，我知道青玄宗在调查魔宗余孽，以及魔宗给后代留下的秘密传承，收集了很多很多魔宗遗物……而且似乎已有眉头，甚至已经找到了魔宗后代。”

“至于东海……我那有病的四哥建立了一个旧法组织叫东海，这算吗？”她哭笑不得。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白浪审视。

“因为青玄宗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和我四哥有联系。这些是信件中交流的，被我偶然窥见。他怕我泄露他和青玄宗在合作，就一直追杀我。我收集材料、炼制真龙涅槃丹，就是想用脱胎换骨，洗去血脉联系，逃过他追踪……那日开罪前辈也是惧怕前辈是四哥派来的高手……”

水无心越说越低落，还有些后悔。她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终于为自己好奇心付出了代价。被亲哥哥追杀，这种事还是很让人伤心的。

而白浪则在想：哦豁，好一出家庭伦理大戏。

幸好自己没有师姐师妹，一根独苗，迎风摇摆。不然随便想想，跟师姐师妹产生什么矛盾相爱相杀的，真是麻烦死了。

他忍不住吐槽，“你哥哥也是，杀自己亲妹，真下得了手。”

水无心苦涩，“前辈难道没听过一句话？龙性本淫。我是我生父第一百七十二个孩子，同四哥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他打着复兴东海的旗号在兄弟姐妹中招揽打手，我甚至不会认识他。”

“复兴东海是什么意思？”白浪注意到令他在意的词语。复兴？

如果只是建立一个名叫东海的组织。那没什么。毕竟东海是个地名。还挺大。什么东海连锁客栈、东海书院、东海娱乐中心……据师父说，东海统一前一共有两千三百多个名字里带“东海”的修士组织，后来其中一个彗星般崛起，才独揽下“东海”这个名头。

可“复兴东海”，就很有趣了。

要复兴的，一定是一个很“强盛”的概念吧？

“那你就只能去问我四哥喽。咱也不知道复兴什么意思。鬼才知道。也许我们祖上以前是东海龙王呢？”水无心耸耸肩，开了个玩笑。

“东海龙王”是以前东海统治者的称号。属于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水无心自觉沾这种关系挺有趣的。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白浪语气有些阴沉，“那我定然要去找他‘好好’谈谈了。”

水无心挥舞小拳头做鼓舞状：“加油！我支持你！打死那个不要脸的！记得顺便让我也打两下！出出气！”

白浪哑然失笑。你开心个屁啊。如果那条龙要复兴的真是那个“东海”，水家祖上真是东海龙王。到时候，报复连你也逃不过吧。

父母仇，儿孙受。修界没有人死债消的道理。师父也是这么教的。

再者倘若只杀掉知道东海的相关人，不赶尽杀绝、斩草除根，难道被报复的那方就会原谅你嘛？不会的。仇恨是个环。除非一方死绝了才能终结。

师父以前就说，“你最大的毛病是心软。没在尸山血海里挣扎过。”白浪自知这个缺点。所以他打定要硬起心肠。

以前，风雪宫人冷心不冷。

所以风雪宫灭亡了，灵鹫山塌了，万年基业毁于一旦。

教训就是这样无情且深刻。

师父痛苦，这些年把所有姐妹的死都背在身上，背在一具靠冰棺吊命的躯体身上。如果没有白浪这个复仇的希望，也许她早撑不下去。说“风雪宫死在心软”时师父是恨的，但白浪知道师父最恨的是自己，因为白浪看得出来……最心软的其实是师父。

白浪也希望能让师父从仇恨中解脱出来，希望有一天回到冰封仙殿，看着冰棺中的女子缓缓苏醒，然后笑着告诉她一声：“全都结束了。”

然后给她讲外面的事，讲歌舞升平，讲人间趣味。逗她笑出来。所以答应的这些事，才要做好，做干净。在自己享受之前，为她的事，一定要先做完。

不过……那都是以后了。

白浪轻轻叹一声，离开了幻想，回到眼下。

他其实无法确定东海龙王梅若林是否留有后代。如果当时人们铁了心让东海覆灭。那梅若林不可能留有子嗣才对。

毕竟，斩草除根。

他们比白浪更专业。

更大的可能，只是一群小蠢龙，打着古代强者旗号造势罢了……当然看看还是要看看的，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的重点，是魔宗，如果水无心没骗人的话、后人有极大概率幸存的魔宗。

白浪目光缓缓扫向水无心，“你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

其目光中一瞬间闪过的冰冷和压迫感令水无心肩膀一颤。她本是个性情激烈、天不怕地不怕而且喜欢占据主动的女子。但在白浪面前，仿佛完全失去了本来人格。她微微害怕道：“晚辈发誓……”

“东天庭……应该潜入东天庭看看……”白浪喃喃。

水无心担忧道，“东天庭守备森严，仅护山大阵就难以攻破，而且门内高手众多。前辈过去恐怕也讨不了好……说起来，前辈是什么修为？”她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白浪修为，只知道白浪比她强。

她是破了第一锁的无尘境界。怎么想，白浪也该是破两锁的通玄或者天人吧？还掌握有冰雪消融功这样的强悍古神通。

至于破三锁……绝对不可能。如今能破三锁的旧法修士根本绝迹。只有一个活在传说中的“仙门”疯公子。

第三锁，就算放在旧法鼎盛时，也是一个大槛，在如今，更是……唉！

旧法修士太难了！

“我？三锁全开，无极巅峰，困在第四锁，半步太虚吧。”白浪随口。

“哈？？？”水无心呆。

“这个修为，放在现在，是应该不够看。”白浪叹气感慨道，并未注意到水无心古怪的神色。

殊不知，水无心此刻脑中已经混乱又迷惑得快要疯掉了。什么鬼啊？？？啥玩意儿？？？半步太虚？？？小陆地神仙？？？不够看？？？这个人在说什么，为什么完全无法理解啊操！

半步太虚不是已经几乎无敌天下了嘛？？？话说你都半步太虚了你这么低调真的好么？？？哦凑你还送外卖！！！这算啥！高手的特殊爱好？？？

但很快，水无心深吸口气，将惊骇和迷惑生生压住。

她能感觉到，这位前辈，并不是那种每天穿着破破烂烂衣服、非要进高级大酒店、逼别人找事好扮猪吃老虎的智障。所以自己表情太夸张可能会冒犯到这位前辈。

至于前辈修为。理性思考，水无心第一反应是前辈在骗人。但很快打消了这个猜测。

骗自己，有必要么？自己实力弱小，全部身家当也炼那个真龙涅槃丹了，现在唯一值得觊觎的，不过是一点美色而已。可前辈眼神非常清澈，显然不是好色之徒。而且这种强者什么美人找不到？

再结合前辈一直以来平易近人的态度……那飞剑的极速……炼丹恐怖水平……水无心得出结论，很可能、非常可能，前辈他，是真的半步太虚，而且是真的觉得，半步太虚……不够看。

至于为什么，水无心想了想，也许这就是高人的谦逊吧。像这种遗世独立的高高高高高高……（省略一万个高）……手，眼界广阔，目光深远，说不定连仙人也见过。对自己要求肯定也是极高的。

仔细想想，这种高手，出手肯定就是掘仙坟、打古代神魔。感到小地仙修为不够看，不是很正常的嘛？

水无心不禁深深点了点头，前辈的心态，她总算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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