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脱了力的倒在地上,耳边蛊虫窸窸窣窣啃食人肉的声音还在接连不断的响起。
尖叫声,惨叫声,络绎不绝。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胸口疼得好像连呼吸都会抽痛,胸腔里似乎有气血在翻涌。
张开嘴想要喊些什么,可喉咙里却是涌出一股腥甜,熟悉却又不陌生的铁锈味霎时充斥了整个口腔。
刚一开口,就有红色的液体滴落下来,刺眼得很。
意识模糊间想起方才让八爷离开,还真是明智之举。
我不愿意去想,为什么这么久了,以启山的能力怎么可能还不来。
只是一瞬间,不想去想了,亦不想去猜。
现在,他或许正和尹新月在一起吧。
就算不来,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想想也挺好,我一个人,还能拉这么多人垫背,也算是值得了。
彭三鞭:“你刚刚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我倒要看看我们两个人,最后是谁先死!”
彭三鞭说的心狠,亡命之徒,一向无所畏惧。
沐九狐:“谁先谁后倒是无谓,不过现在看来,我们会一起葬身于此倒是更有可能。”
说着我竟淡淡的笑了,我想过许多种死法,其中最多的莫不过于被当年丧命在我手底的人找上门来,所谓一报还一报,大概就是如此吧。
这些年来,在启山身边待久了,竟真的学会了安分守己,却差点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彭三鞭眼见着手底下的人一个个倒地,一声声呼救声响起,整个人像是疯魔了一般。
他突然冲过来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力道大的令人一瞬间感到窒息,他是真的发了狠心,要和我一起死。
我伸出手想要奋力推开他,却发现早已经体力耗尽的我,已经无力对他做些什么了。
彭三鞭:“像你这么狠心的人,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彭三鞭面目狰狞的看着我,喘着粗气这样说道。
有一两只蛊虫爬到了他的腿上开始啃食起他的皮肉,疼痛令他忍不住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窒息感一阵阵袭来,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我偏过头,却在车窗外看见了一双神秘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正死死的盯着我。
原本已经彻底松懈的神经一瞬间变得紧绷起来,这是正在高速行驶的火车,火车下面便是万丈悬崖。
怎么可能有人能安然无恙的站在火车车窗外。
那双眼睛,太过熟悉诡异,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是一种深入骨血的感知,不是一言一语能说清楚的。
而原本正源源不断靠近我的蛊虫,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开始踌躇不前,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四散逃开。
我敢肯定,那双神秘眼睛的主人一定不是幻象,他一定不简单,竟然可以影响到我的蛊虫。
头顶上彭三鞭阴狠的脸开始出现幻影,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再也容不得我多想,下一秒再往外看去时,窗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仿佛一切只是我的错觉,可是我敢肯定,一切都是真实的。
在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时,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就这样死去似乎也不错。
二月红:“小九!”
耳边响起一声暴喝,下一秒就听见一声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温热的液体喷洒在我的脸上。
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我止不住直犯恶心。
待我伏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彭三鞭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二爷疾步来到我身旁,将我揽进了怀里,温热的手指拨开我早已凌乱的头发,露出苍白的脸色。
二月红:“小九…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
他颤抖着声线将我紧紧搂住,像是如获至宝一般一遍一遍的呢喃着安慰我。
二月红:“是我来晚了…”
二爷的衣服经过刚才的一番动作,已显得凌乱不堪,平日里一向以整洁示人的少年如今少有的慌乱着。
我费力的睁开眼,却瞥见了他袖口内里绣着的花纹,只觉得呼吸一滞,下一秒无可奈何却又嘲讽至极的笑了。
一切都是命啊,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
伸手握住二爷的衣角,我轻轻的开了口。
沐九狐:“二爷,我想离开这里了…”
二月红:“好,我带你走。”
闻言他连忙点头答应,接着一把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令我一瞬间红了眼眶,忍不住觉得喉咙苦涩。
曾经在这种时候会义无反顾站在我面前的人,只有那个人,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出现。
这其中的原因,我并不愿意去过多的思考,我承认是我怂,不敢去猜测。
我怕我猜不对,更害怕我猜对。
我让八爷去找启山,可最后惊慌失措将我解救出来的人却是二爷,多么…讽刺。
走出车厢门口时,八爷才急匆匆赶来,他不会武功,脚步自然比二爷慢了许多。
当他站在门口,望着一片狼藉的地上满是白骨时,脸色变了变。
我忍不住将头埋得更深了些,我并不愿意在他们眼里做个那么丑陋的人。
本以为他会觉得我做的太过分了,质问我。
却没想到八爷的脸色只是一变,而下一秒却直直的跑到了我面前,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语气里时慢慢的担忧与焦急。
齐铁嘴:“小九,你没事吧?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哪儿受伤了?要不要紧?”
八爷的嘴上功夫的确是不错的,连珠炮一样问了许多。
我还没开口回答,倒是二爷先开了口。
二月红:“八爷,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先带小九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八爷连忙醒悟过来,连连点头。
齐铁嘴:“好好好,二爷所言极是,我们这就走吧。”
沐九狐:“启山呢…他…”怎么没来?
望着八爷有意躲闪的目光,我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却在望见两个人更加躲闪的态度时,越发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齐铁嘴:“佛爷…在…”
八爷一瞬间结巴了一下,大概是在想该怎么掩饰过去吧。
倒是二爷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一贯温文尔雅的他,竟然难得黑了脸,连带着语气也冷了几分。
二月红:“小九先好好休息,其他的就不要管了,总之记得一切都有我…我们就好了。”
一旁八爷虽脸色有些尴尬,却还是连连附和着。
齐铁嘴:“对啊,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会好的,有我们在呢。”
命运真是会开玩笑,像是为了故意作对一样,八爷话音刚落。
我就看见启山小心翼翼的扶着尹新月从旁边的车厢走了出来,而尹新月衣衫不整,手里握着的,赫然是那枚二响环。
我闭了闭眼,只觉得一切都刺眼的很,心里一片苍凉。
他一向不近女色,从不会对哪个女子有过多的接触,如今却是难得温柔的将她护得极好。
我拼了半条命赠他的二响环,如今却握在另一个人手里。
真是,讽刺至极。
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一样,原本正低着头的人突然抬起头朝我看了过来,平静的眼眸在触及到我的满身不堪时,皱了皱眉。
张启山:“阿九?”
他轻轻地唤了声我的名字,而后走到我面前,似乎想从二爷手中将我接过去。
我瞥了一眼尹新月正握在他衣角上的手,只觉得连带着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刺眼无比。
大概是动了气,牵扯到了伤处,我忍不住攥紧二爷胸前的衣服,埋头剧烈咳嗽了起来。
见状,二爷抱住我的手越发用力了几分,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直到有猩红的血染上了二爷的衣襟,我才慢慢平息了有些紊乱的气息。
见状,他似乎再也顾不得什么,伸手便抚上我的嘴角,小心翼翼的将嘴角残留的血渍擦拭干净。
张启山:“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把自己伤成了这个样子?你…”
我却生硬的偏过了头,冷冷的开了口。
沐九狐:“别碰我。”
话音未落,我便明显感觉到现场的气氛都变了。
启山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说,一时有些微愣。
张启山:“阿九…怎么了?”
沐九狐:“二爷,我累了…”
我低下头,不愿意去看他,只是有气无力的开了口。
二爷点了点头,温柔道。
二月红:“好,我这就带你去休息,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说完,二爷话锋一转,语气微冷。
二月红:“佛爷既然自己做了选择,还请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小九受了伤,我先带她去休息了。”
张启山:“二爷此刻抱着的人,是我张某人的夫人。”
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
二月红:“原来佛爷还知道小九是你的夫人,那不知在她生死一线时,作为夫君的佛爷又在哪里?”
二月红:“在哪里这一点,恐怕尹小姐更清楚吧?”
二爷一语双关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几分。
说完不待人反应,二爷径直带着我穿过了人群。
从头到尾,我都未置一词,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似乎都显得匮乏。
我原以为会有悔恨可它并没有出现没有愤怒没有猜忌没有疑惑甚至连悲伤都没法与这气息擦出火花,可是在胸中奔涌的只有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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