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海妖之声

梦里，念来到了一座花园。

天气很晴朗，鸟儿在树上欢唱，花儿在和风中盛开……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又是那么虚假。

念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处在梦境之中，但他不想醒来，醒来就意味着烦恼和痛苦，还不如沉睡。

他在花园之中来回踱步，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是在找我吗？”

“！”

尽管知道是在梦中，念还是下意识的感到诧异。

“不必惊讶，我知道你的一切，我也知道你现在正试图找到我。”

“你是…莫非，你是我那时看到的可能性吗？”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那就不是。谁晓得真相是什么？我也在寻找答案呢。”

话音刚落，念身边的景像忽然发生了变化。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逐渐变得扭曲，原本挺拔的树木和鲜艳的花朵，都融化成了一团黑色的泥沼。

念的身体逐渐陷入泥沼，被其缓缓吞噬。

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像上了枷锁一般沉重。

他就这样一点一点下沉，就这样看着眼前的色彩逐渐褪去，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自己沦陷，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终于，念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

“呼啊！”

念从噩梦中惊醒，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苍白，额头还冒出不少冷汗。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可这个梦也未免太过真实。平心而论，念真的以为自己差点死在梦中。

念醒了过来，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万籁寂静，鸦雀无声。此刻，整个森林似乎都陷入了沉睡。

而就当念还立在原地发愣的时候，一阵优美动听的歌声从远处随风飘来，送进了念的耳朵…

……

在森林深处的沼泽中，有着一种名为海妖的生物。

相传，海妖会在夜深人静时放声歌唱，这种优美的歌声对男人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听到歌声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循声来到海妖的领地——他们俨然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的猎物。

当然，这只是传说罢了。

现实，往往和传说有着很大的差别……

此时，在森林深处的沼泽中，真的出现了这样一道身影——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仰望着星空，放声歌唱着，歌声动人，旋律婉转，同时又带着几分忧愁。

月光映照出她精致的脸庞，瀑布般的长发和摄人心魄的身段。她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天上看，又尖又长的耳朵时不时的抖动两下。如果只看背影的话，你恐怕真的会把她认做月光下的精灵。

但是，她不是精灵，她是海妖。尽管在容貌上毫不逊色，但是只要你把视线往下移，你就会发现，她没有和人类一样的双腿，而是只有一条粗长的蛇尾在徐徐扭动着…

人首蛇身，再额外附加精灵的五官，这就是海妖的样子了。

她的歌声越来越轻，过了一小会儿就停止了，她陷入了沉默，周围的环境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死寂。然后她从石头上爬下来，眼神中透露出忧郁。

忽然，从她身旁不知何处又蹿出了第二只海妖，同样有着精致的脸庞，容貌也和她极其相似，只是个头要小上不少，看起来也还没有发育成熟。

那是她的妹妹，自从小时候她们的父母被人类猎杀之后，便是一直由她来照顾妹妹的。

小海妖伸出手拽了拽姐姐的衣角，表示很担心。

“哦，没事儿的，姐姐只是心情不好所以稍微唱了两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

小海妖还是不放心，抓着她姐姐的胳膊想让她赶紧离开，她很担心再被人类发现踪迹。

没错，和传说的完全不同，海妖其实是很害怕人类的。

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在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好巧不巧，其实这一切和念倒是脱不了关系。海妖一族曾经之所以强盛，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地离魔王的老巢很近，正好受到魔王的庇护。

而魔王一死，猎手和猎物的身份很快就发生了戏剧性的互换。人类开始大肆捕捉海妖，雌性海妖的歌声可是受到很多贵族喜爱的，而且不光是歌声，她们的容貌也时刻勾引着男人的犯罪欲望。

哦，不对，海妖的话虽说没有合法，但也是不犯罪的，这也是人们肆无忌惮的原因之一。

至于雄性海妖，他们都会被人抓起来做苦力，过着奴隶的生活……好吧，其实也不排除有些口味独特的人，这个咱就不提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野生海妖已经成濒危物种了。刚才的海妖姐妹，也是经历过许多次死里逃生，相依为命活到今天的。

至于那优美的歌声，也是海妖姐姐冒着风险偷偷唱的。海妖才不会为了勾引别的种族的男性而歌唱，如果真的有人被勾引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海妖之所以唱歌，是因为她们想唱，这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表达情感的方式。

她真的已经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每天都要小心翼翼，躲躲藏藏，还要照顾自己的妹妹。她的心里难受，但是她既不能苦，也不能笑，还不能歌唱——任何一点动静都意味着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而今晚，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了，这根本就是非人的生活——哦，也对，她们确实不是人，她们只是海妖……

她苦了，哭得令人心碎，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残酷呢？

小海妖赶忙扑到姐姐身上，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哇哇”，她想要安慰姐姐，可是她不会说话，她是个……哑巴。

她也不是从小就哑，但是自从目睹了父母为了保护她们而死在人类刀下，她就从此失声了，再也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海妖姐姐尽力克制住自己失控的情绪，摸了摸妹妹的头。

“没事，不怕，我们这就回家。唉，关键时刻，还是妹妹比较坚强呢。”

听到姐姐的夸奖，妹妹乖巧的用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然后，姐姐将妹妹抱起来，她们准备离开了。

（就这样离开？不存在的！要是就这么简单我干嘛还要给她们这么多镜头。）

她们才刚刚移动出两步远，身后就传来动静，树丛被拨开，一道人影出现——除了念，还能是谁？

海妖姐姐瞬间警惕，猛的回过头，死死的盯住刚刚出现的念，但是她只看了两秒，就把视线偏到一侧去了……讲真，属实有点辣眼……

看着海妖不自然的眼神，念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看了看——额，原先的那套衣服好像是落在魔界了，毕竟连这具身体也是后来重塑的……怪不得之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似乎有点尴尬，不过这对念来说问题不大。由于在魔界长年杀怪，战损很大，念就给自己打造了很多套战甲，以备不时之需。见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一整套崭新的装备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这对念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在海妖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能凭空变出一套战甲，如果不是用了什么鬼把戏的话，那毫无疑问，这个人已经开辟出了个人空间。

要开辟出个人空间，这至少也要到达圣阶才能做到。圣阶啊！随便放在大陆的哪个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强者了。

海妖现在有点懵，自己不过唱了几句话，就真的引来人了，而且还是圣阶强者……

她自己只有中阶的实力，妹妹更是只有低阶。要是遇到高阶的人还能勉强周旋一下，再找机会逃命，可是圣阶……

刚才那个人类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在炫耀自己的实力，告诉自己应该乖乖束手就擒。

但是……她低头看了看还躺在自己怀里的妹妹，又将她放回地上，然后像母鸡护鸡仔一样张开双臂将她挡在身后。

“快逃！”她大喊到。

就在刚才短短的几秒钟内，她想到了各种应对办法，这是多年的逃亡生活带给她的经验。但是，在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恐怕不管是什么办法都不会奏效。

想来想去，还是让妹妹先逃，自己再为她拖延一点时间，这样兴许她还有机会逃出去。

“快逃！回家里去！不要管姐姐！”

可是妹妹还是不动，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傻了。

见状，姐姐直接甩起尾巴向她脸上抽了一鞭。

“去啊！”

可能是被姐姐抽醒了，妹妹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扭动着身子向远处快速游去，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而后，海妖姐姐又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念，艰难的挤出一点笑容。

“我妹妹她，是个哑巴，你…你抓走我就够了，放过她吧。”

然而念似乎并不买账的样子，始终面无表情。好吧，他其实根本没理解她在说什么。抓？抓谁？为什么？

看来是没有用了，海妖心想。既然如此，那只能拼命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人其实不是圣阶，而是用了点手段吓唬自己，尽管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下一秒，她就咆哮着向着念冲去，动作快如闪电。（自认为）

但是在念的面前，这种招数显然没有任何作用。他随意的伸出一只手，就掐住了海妖的脖子，然后轻易地将她提了起来。

海妖奋力挣扎着，但毫无作用。她感觉，此刻掐住她脖子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恐惧感自内心不断涌现，这是发自灵魂的压迫。

这，就是圣阶的力量吗？

念的手更加用力，海妖的嘴角已经溢出一丝鲜血，但她仍就用不服输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

终于，念的手掌再次发力，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发出，海妖就被念捏断了脖子。她的身体猛的一颤，脑袋向一侧歪去，失去了意识。

念将她扔在地上，她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这…好弱啊。比我以前杀过的1263只都要弱。”

“好像有点上头了，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吧。”

“这，怎么办，要不……挖个坑埋了？”

念看着脚边的海妖，神情复杂……

『晓凌，晓清：分别是海妖姐妹的名字，寄托了她们父母的美好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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