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笼罩了天空。
*
坐上警车前往警察局的时候她一直在想是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说我有杀人嫌疑?”白翎转头问坐在旁边的警察:“不是根本还没确定许寻音是不是自杀么?”
坐她旁边那女警官有点似笑非笑的:“小姑娘,之前不是你说她一定不是自杀的吗?”
白翎面无表情:“之前我可没有什么重大杀人嫌疑。”
“谁说的?之前你是有同学作证,疑罪从无,现在要重新接受调查。”
她现在也有同学作证啊。
女警官似乎是把她思考的表情当成了疑惑,解释给她听:“你看,死者从你右边窗户落下,你居然直接认出了死者身份,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要死?”
我的确早就知道。
看白翎一直没说话,在前面开车的人看不下去了:“小张,你别逗她了,小孩子被你吓傻了你赔的起啊。”
“……”白翎这时候才察觉到不对,盯着女警官看直到她忍不住脸红起来:“诶呀……就是,死者母亲非要说你有重大嫌疑,要我们把你带过去……”
白翎眉头都皱起来:“那你们把我带过去之后能干什么?”
“让你们两谈谈吧?”女警官指了指头,“她现在的状态很疯狂,突然就冲进来说‘我知道谁是杀我女儿的凶手了!’,吵着要把你带去,你们到底……”
“小张,少说两句。”前座再次发了话。
“哦……”女警官恙恙闭了嘴。
许寻音母亲的那个电话打来的原因是什么?不信任警察的能力,却觉得她能够帮她?还是原本就对她产生了怀疑来试探?
根本无从解释。能够养出许寻音那样的女孩子,果然思维也很难理解。
车在警局前停下来,白翎刚一下车就有人迎面扑上来:“是你对不对?为什么不帮我?以你的能力……我早该想到的,以你的能力,怎么可能救不了她?”
白翎被她晃的头晕,迷迷糊糊里抓住反复出现的的重点词汇:“你说以我的能力?我有什么能力?”
她瞪大了眼,眼泪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流:“你不是帮寻音挡过刀子么?你怎么就要杀了她了的?你恨她到什么程度非要亲手推她下楼?”
许寻音跳楼的时候她在班上——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说了也是没有用处的,女人已经认定了她有什么超人的能力,已经开始复述带有很明显的许寻音风格的挡刀过程。
白翎四处看看。两个警察无意掺和她们两的恩怨,早就躲进了警局不见踪影了,现在不是下班时间,马路上显少有人路过,有围观的似乎也觉得单看一个女人发疯有些无味,一会儿就走了。
没有人注意,这样的条件很容易就让人变的肆无忌惮。
“阿姨。”白翎低下头注视着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形象全无的人,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我 恨她所以杀了她,那又如何?”
空旷的大街上干嚎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下不用白翎掰许寻音的妈妈也不再扒着她了,她一步步后退,只会瞪大了眼看着白翎,嘴里不知道含糊念着些什么,一边摇头一边流泪,安静了几秒之后,尖锐刺耳的尖叫从她嘴里发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警察飞快的跑出来,口气颇有点不耐烦:“又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了几句话她就这样了。”白翎摊开手表示无辜。
”啊!啊啊啊——!”
“要不你们先扶她进去让她冷静冷静吧?”
提议很快被采纳。
白翎面无表情的看着胡言乱语的女人被拖走,感觉有点想笑。像是小时候恶作剧成功了的那种心情。
她最讨厌的三种人,一种叫自大,一种叫虚伪,一种叫背叛。
“看来你来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最后还是那个女警官出来招呼她:“你就先回去吧?要送吗?”
“不了。”
*
耽搁个这么久她今天回到家还是很早,没想到意外见到了出差归来准备再次出发的父母。
“翎子?”她妈妈很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啦?”
“学校有人跳楼自杀了,停学三天。”
“啊?你这真是没选好学校——我当初就说不要选这所的。”这句话明显不是对她说的。
“还发生了什么吗?”白翎转头看她。
是从房间出来的父亲搭的话:“这所学校是在原先的坟场上建的,去年校长脑溢血刚死,你们开学第一天有个学生心脏病猝死,现在又跳楼……”
“翎子你要不干脆转个学吧?”
“没事。”白翎推着他们:“你们赶紧的走吧别操心飞机不会又赶不到吧?”
“不会啦,翎子来mua~一个。”
“……赶紧走啦你。”
“好啦那我们走啦。”
门关上了。
白翎微舒了一口气。每次和爸妈见面都感觉像一场无形硝烟的战斗,虽然两方都并没有刻意带上杀意,但生意场上拼搏出来的气场摆在那里,由不得人不心惊。
最重要的……今天被爸妈一提又想起来了,那个心脏病猝死的高三学生。
那个被送进急救车的侧脸有着很熟悉的弧度——认错的可能性很大的,大到认对的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可仍然不能让人觉得安心。
白翎的奶奶是在白翎十一岁的时候去世的。她的爸爸常年不着家的那种类型,也闲下来,和妈妈一起去商场专门买了肃穆的全黑的衣服,带上小小的白翎去乡下参加葬礼。
在乡下,她和那些小孩玩不到一起去,毕竟她不会下河游泳,也不会上山辨认好吃的。
那时候唯一接纳她的,是一个小男孩。
现在想想——她白翎活到现在,似乎所有的缘分都来自于死亡。
白翎的性格经常被人形容说像男孩子,重情重义,但她也没能丢掉女孩子的优柔寡断。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她只记住了和男孩子一起去北方上大学的约定,却拉不下脸去问对方的联系方式。
大概是女孩子天生的羞耻心。
但她绝没想到这一别最后看见的是他的死亡。
她现在能这么清晰的感觉到死亡这个词语的贴近,死神的大镰刀在她身边挥舞,收走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要落到她的头上。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不要去参加奶奶的葬礼,不要遇到许寻音,不要上这个最好的学校。那么谁生谁死都与她无关,现在迷茫有忧愁的就会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命运如此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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