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人知晓前路几何（二）

†

「大小姐，一切都结束了？」

一直侍奉我们家的中年执事雷克斯赶上来问道。

「结束了，还有，以后叫咱老爷，咱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和领地。」我装作随意地回答他，想看看他的反应。

「果然是这样么...只有大小姐，不，只有老爷才能继承爵位了么...」看着雷克斯宛如咬到舌头一般的表情，我不禁笑出了声。

「大...老爷您别笑了，这真的很不顺口啊！而且您还是女孩子！」雷克斯看起来十分无奈。

「这事关大...老爷的颜面问题，不顺口也要改。」

「老爷您看！爱丽丝这家伙都说错了。」

我笑的更开心了，看着面无表情的完美人偶爱丽丝，还有一直在起哄的老滑头雷克斯。感觉心里最后一点阴霾也一扫而空了。

「爸爸被艾尔梅洛伊大人带走了，这不是什么特别令人伤感的事情，脾气已经在家发完了，所以以后咱会好好继承爸爸的工作，一直向前走下去。」

「可是，老爷，您自从夫人...等等，爱丽丝，这应该怎么称呼？」

「这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但根据炎国的文化，仆从应该称呼主人的母亲为老夫人，至于主人的父亲，应该是老主人。」

「对，那就重来一遍。」雷克斯和爱丽丝上演的双簧戏可以说是非常有趣，他们不去当流浪艺人真是屈才了。

「老爷，您自从老夫人过世后，就再也没哭过一次，连老主人都暗自哭过，您现在还是孩子，有时候该发泄的情感，要好好发泄出来。」雷克斯一扫之前的不正经，认真地说道。

「没必要。」

自从母亲被银弹贯穿，看向我的最后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了。

——以后我永远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啊啦？刚刚雷克斯好像爆出了某个笨蛋老爹的黑料...

爱丽丝也将无机制的眼睛转向雷克斯，但她眼中明显透露出蔑视的感情——奇怪？格雷姆不是没有感情嘛？

雷克斯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闭口不言，回到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看来，接下来的人生还会有很多乐趣等着咱啊，爸爸，汝在天上是否会保佑咱呢？」

当我吸食了父亲的血液后，我的变化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继承父亲的表层记忆时也会带上一点父亲的性格，但父亲的性格才不会这么糟糕，应该是我自己的性格提前成型了吧。

父亲所看见的最后一幕，是一种长着鳞片的，不知能否被称为人类的通体火红的生物，旁边也倒着几个相同的东西——应该是父亲干掉的吧，但父亲终究架不住人多，倒在了看起来像是首领的女性手里，她的手中还握着一颗心脏，当着父亲的面吞了下去，然后视野陷入黑暗。

我能感觉到父亲最后的情感，就是对我的不舍与愧疚。

没关系的，爸爸。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领主。

我会健康地活下去。

但我还是很想念你啊...

所以，爸爸，我现在要变强。

——然后，用那些畜生的血来祭奠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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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我的性格太糟糕了啊...

算了，爸爸，妈妈，你们应该在艾尔梅洛伊大人身边团聚了吧？放心，虽然我也想过去，但我在完成任务前不会离开这里的。

所以，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孤单啊...不对，这话应该对我自己说么？

.

谋杀者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行为令世界上多出了一名令人怀疑其年龄真实性的残忍孩童。

.

§

——上来了。

上来了！！！

小心翼翼地穿过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大门，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绿色。

终于、终于，我们回来了！

自那以后过了多少年？六百年吧？我们终于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族人中许多老一辈的人和我一样热泪盈眶，而年轻人则带着胆怯和好奇的目光观察着这个世界。

我跪下来，看着将大地装饰成绿色的元凶——我记得应该是一种叫做青草的东西。

我将脸贴在地上，大口嚼着这些没有危险还能提供营养的食物。

真的、好好吃啊。很多老一辈的人学着我大口啃噬地面上是青草，年轻人们也尝试着去吃——结果就是大门口的一整片草地被我们吃的干干净净，露出了散发这芳香的泥土...我记得以前有人管这叫土腥味？这明明是香味！

——啊，太激动了，我要遵守约定来着，快告诉我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吧。

『姑且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

唉？

『还不到时机，现在你们先享受下这一点时光吧』

可以吗？

『可以，先暂且找一片空地安置你的族人吧，我特意把出口选在森林，这里有下面不可能存在的食物，我过几天才会来找你，祝你们开心。』

谢...谢谢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是啊，你总该有个名字吧，连我们这种家伙都有。

『...你可以叫我...亚娜』

亚娜？

『是的，亚娜。你刚刚说你也有名字？』

啊，我叫莉法音。

很绕口的名字对吧？

『还好』

那么，请多关照。

『嗯』

这短暂的五天内，我和我的族人享受到了无上的幸福。

食物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用担心生命有危险，那些看起来在这片森林里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甚至连我们的孩子都打不过。而且他们个个都是人间美味。

当然，我跟族人们说了我与亚娜的约定，他们听了之后纷纷表示要将亚娜作为神明来崇拜。

神明、么。

我绝对不会把她当做什么狗屁神明，但是，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没错，我和她是朋友。全族都把她当做信仰，但我却把她当做朋友。她一定会很感激吧？

...拜托不要拒绝我，不然我这老脸就没地方放了...

没回应。

看来应该是不在，肯定是不在。

『莉法音』

我在！！！

『唉？怎么了？』

没...没事

『算了，时间到了』

...好，告诉我应该做什么

『卡麦尔，这个人，我需要你杀了他，我会告诉你他的位置。』

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他的存在，会阻碍我的计划，而且，他是为数不多的能够跟你一战的地上人。』

如果我被他打败？

『全族都会死』

明白了，我可以带别人去吗？

『用一切手段解决他』

好的

...（偷瞄）

『？』

那个...就是那啥...我们算是朋友吗？

『朋友...么，是吧？嗯，是的。』

嘿嘿...好了我去工作了！

『一路顺风？』

「好了，大家，该到我们报恩的时候了！」

「「「是！族长！」」」

『...朋友啊。』

多么陌生的词语啊，亚娜如此想到。

.

就这样，我们要前去完成亚娜给我们的第一个任务了。

虽然无冤无仇，但你是地上人，我们是地下人，更何况你还会威胁到我们的生存，所以我们之间必须消失一方。

事实上，我无法确认亚娜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会消灭我们，但比起被攻击后进行报复，还不如主动出击来的牺牲要少，这不只是为了报答亚娜给我们全族的恩情，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生存。

亚娜告诉了我们那个人必定经过的一个适合埋伏的地点，我们就在那里守候着——隐藏气息对于我们来说再简单不过。

当然，这是对于弱小的存在而言。

目标出现了，看见那个男人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点小伎俩对他没有用处，不过我当然不会刻意出来。他也没有避开的意思，驾着马径直向这里前进。

该不会他其实没发现我们？

『Kiuensayadon mais』

——开玩笑的。

语言理所当然的不相通，我们可是在地狱生活了六百多年。

但我能勉强理解他的意思是『出来吧，鼠辈们。』

我一挥手，与我一同前来的十三个同伴从隐蔽处现身。

『Naoiumaukety buieer salens !?』

不好意思，这次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但你的惊讶确确实实地传达给我了。

「包围他」我向同伴们下令。

『Ahaaa——』男人挠了挠头，『Yoiyu nayiwu...』

他似乎意识到我们无法交流，于是放弃了说话，取而代之的是摆出了警戒的姿态。

——这家伙超强的

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感想。

「多说无益，动手吧，为了族群的存亡。」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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