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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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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议事的堂屋后，千辉没有回自己家的意思，而是跟千锋笑一起出来白鹫院。千墨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去哪呀？”

千辉望了一眼假笑着的脸心生厌恶，扭头便加快脚步，试图拉远与千锋笑之间的距离。

“问你话！”千锋笑一爪抓住千辉。

“打点酱油，晚上想给墨儿弄点好吃的。”千锋笑的力道在加大，千辉忍受不住只得老实交代。

“去我家里吧，近。”

“不去~”

“都是我的酱油~”千锋笑将千辉往回拽。“墨大侠，你先回去，你爹去我那打酱油。记得明天刀北院报道。”

“千锋笑，我不打酱油了！你干什么？你放手。”

“放手可以，只是我怕摔到你。”

千辉嘴上极力反抗，但身体却毫无作为，因为千锋笑拎着千辉的衣领，单手将他举起。瘦弱的千辉就像一个被猎户拎起的猴子，他越是挣扎越是滑稽。

“千锋笑，你放开我爹！”

“你再跟上来，我就把你爹丢出去！”千锋笑转头也不回的的威胁着身后握住刀柄试图救父的千墨。

“记住今天这个日子，我千锋笑第一次邀请宗家的人到我家。”千锋笑推开自己的院门，将千辉推了进去。

千辉跌跌撞撞进到院内，努力站稳。他想回头怒骂，但转头之间，进入他眼中的是家徒四壁的寒酸景象，这与在刀宗拥有十几间商铺的大奸商的身份十分不搭，甚至矛盾。

“听说你在外面挥金如土，没想到你对自己却这么抠门。”

“凳就一条，你自己找个地方坐。”

千辉虽然不奢靡浪费但对生活习惯还是很讲究的，他端端站着怒目视着千锋笑。

“那行，你坐。”千锋笑让出座位。自己拍拍地上的尘土，一屁股坐在了檐坎上。

“你找我来干什么？”

“是我想问你，你要干什么？”

“我说了，打酱油。”

“我看你是想买蒜。”

“何意？”

“你原本也是不同意刀缘节和宗主选拔一起办的，但看今天的情况，你同意了，而且你还希望自己儿子去争取。对，按常理来说，你自己是没有戏的，寄希望于儿子本无可厚非，但这不是你的性格。老实讲，你发现了什么？”

面对千锋笑的逼问，千辉沉默不语。很多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千锋笑深知这一点。

“你原本打算让宗主教千墨的，可宗主把千墨推给我的时候，你并没有极力反对，那就是说你没有其他选择。就算南院辅师不用心，但你也可以请你其他几个叔叔教呀。你没有，那就是他们几个出问题了，你不愿意同流合污。”千锋笑继续推断。

千辉依旧不语。

“你真以为我会教千墨，会让他能赢得选拔？”

“我没打算你教墨儿。”

“那又是为什么同意？”

“千葬夜策可以回刀寨，千刀宗还是离不开你们这一脉。”千辉挤出自己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几个字。

“策儿回来不是给你们用的·····”千锋笑先是一口否决，然后觉得千辉不正常，思考片刻后说道：“明白了，你是要走，临走时想让千墨多学一点武功傍身。学武没希望就假模假样自我牺牲，给刀宗谋福祉？”

“有何不妥？”

“就凭你？出去就是死，你居然还想带着妻儿一起出去！”千锋笑不屑。之后又劝：“你在这至少是宗家人，即便其他人当了宗主，你们也是新宗家最亲的人，地位有保障，能活地很轻松。”

“我相信墨儿，他定能闯出自己一番事业！”

“呸！”

“千锋笑，你！”

“我辉大圣人要带着墨大侠去拯救江湖了，尔等千家虫蚁自生自灭吧！”千锋笑嘲讽着。

“随你怎么想，反正千葬夜策回来是好事，也算是宗家多少赔了一点罪。但我还是希望你记住守发一脉的誓言，好好保护千刀宗。”

“这可能是百年来你们宗家人说的唯一一句人话了吧。”

“我之前就有怀疑，直到来你这个院子我才确信，你在悄悄保护刀宗而不是在图谋权利。”

“哟，大圣人，你是怎么明察秋毫的？”千锋笑依旧挂着千辉反感的冷笑。

“现在的刀寨实力明显不如上一代，但刀宗依旧在白鹫山一带威望不减，更没有其他宗派敢挑衅。我出于好奇去询问过，原因是他们这十来年全都换了宗主，而新任宗主全是无才无能的纨绔之人。让他们玩物丧志的东西都是你送的吧，让他们痴迷骰子牌九也是你吧。我千刀宗再怎么穷，你垄断了刀寨交易这么久，不可能连家里家具都置办不起。他们都说你现在还是元形境界是因为你上武境的气脉不全，现在看来你是舍不得花元晶结丹吧！”

“你想多了，圣人。”千锋笑蔑笑。

“呵，是吗？”

“第一，他们是我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所以才带他们去感受一下外面有钱人的玩法。都做到宗主掌门之位了，不享受怎么行。第二，我千锋笑何需提升武境。”

“厚颜无耻！”千辉怒骂。他实际上并不生千锋笑的气，只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矛盾的情绪而已。他矛盾的是自己非常不认可千锋笑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削弱对手，但又认可这样做给千刀宗带来的好处。

“找你来就是想知道你想干什么，不是听你骂我的。你再骂我要打人了！”

“现在你知道了。”

“别走了，宗家能出一个你已经很不容易了。”千锋笑露出真诚，这可能是千风啸离开刀寨后第一次在寨内露出真心。“还有三个月，千墨不是没有机会。”

“你要帮我？”

“你信的话。”

“谢谢！为了千刀宗。”

“老八，还有囤货一事，若山外那些人真打了起来让物资匮乏，我卖货给他们虽然算不上侠义，但能让很多人穿暖吃饱，赚那个钱不脏。若赚了钱还能有益于千刀宗，那就更没有理由不做了。千刀宗就和你一样，在变强之前，真的没有资格去同情别人。”

「没有资格同情」这几个字深深触到了千辉的内心。他自己与千刀宗一样，天生残缺。千辉是气脉不全无法踏入武境，再加上身体素质糟糕，就算想下地种田都比不上别人。而千刀宗所在的白鹫山，土地所产的元晶极少，且就那么一点点元晶还要与野兽抢。若不是千刀宗的农人辛勤种地，将多余的粮食卖成元晶再买一些其他物资回来，那千家人穿衣都成问题，更别图用多余的元晶提升武境增强武力了。

想到粮食，千辉反应过来。“这两年粮食涨价也是假的吧，你高价收的粮食出去卖？”

千锋笑点头。

“那你怎么赚钱？还带回那么多好货？”

“奸商自有奸商的办法！”

“看来你真没赚钱！我知道了，我会跟老爷子说的，让他借钱给你。”

“别。”千锋笑一口否决。

“为何？”

“宗家人与我走太近会让别人觉得不正常的，你还是疏远我一点的好。为你方便，也为我方便。”

“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千锋笑一脸真诚。

“你看什么？”

千锋笑一拳打在千辉脸上，千辉鼻口流血。再一拳，千辉眼圈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