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回宗之路

又是一个傍晚，千锋笑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了山。

夕阳之下的山一层一层地堆叠，越远越高，越远越淡。最后一层覆盖着积雪的便是白鹫山了。看起来近，但要赶到白鹫山还需要一天的时间。当然，一夜也行，月光好的话。

在最外层山的脚下有一个镇子，名为大观。千锋笑本不打算在大观镇停留的，但看着临伤十分疲惫，所以他丢给临伤几元晶，让临伤去喝茶解乏。而自己则顺道办点本不着急的事情。

他的目的地是侠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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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侠馆，就是给侠客行侠仗义提供情报的地方，也是给遭受侵害的苦主鸣冤诉苦的地方。关于它的由来，还要从这个江湖说起。

这个世界依武欺人的事件太多了，许多普通人为了保护自己，会投靠附近拥有武力的家族。因此也慢慢形成了以某个家族为核心的一个势力。人们根据武力家族对投靠之人的态度，将这些势力分成「宗」或者「派」。

有宗派的保护，人们受到欺凌的事件虽然会减少很多，但也不能完全杜绝。受到欺凌后，宗派有时会出面解决，但更多时候，宗派选择漠视。就比如遇上流动作案的人，宗派也实在腾不开手满世界的去缉拿凶手。如果苦主本就不受宗派待见呢，宗派更不会出手。更有甚者，就是宗派本身被人欺负了。遇上这样的问题，他们就会向侠客求助，于是有情报收集与发布的侠馆的出现就很有必要了。

找侠馆鸣冤诉苦是有讲究的。

首先苦主需要交代行恶之人的信息，然后递上恶人的恶行。侠馆会根据这些内容梳理出恶人应受到的惩罚，并发出一纸罪状通告天下，邀天下侠士公击之。虽然按道理讲苦主是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的，但出于对侠馆与侠客的感激，苦主一般会留下一些元晶以做酬谢。

酬金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较少的是酬谢侠馆公告天下，较多的部分则是对侠士的感激。给侠士的那部分叫做赏金，会写在罪状之上。当侠客完成对恶人的惩戒之后，侠馆会将酬金交于侠客。如果恶人一直没有收到惩治，而控诉他的受害人还一直增加，那恶人的罪状会一直更新，赏金也会一直叠加。

侠馆与侠馆之间有一个巨大的网络，方便各处罪状的共享与侠客领取赏金的便捷。白鹫山所在的河西之地，这个网络叫天网。（白鹫山是没有侠馆与侠客的，所以没有被天网覆盖掉。但也只能说明白鹫山偏远落后且封闭。）

一切看上去合理美好，但这之中是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罪人的罪行是由苦主阐述的，证据证人也是苦主提供，所以其中难免会出现栽赃或误判，而侠客就变成了杀手。侠馆是没有分辨真假的能力的，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出现，他们想出将苦主的名字留在恶人的罪状上。以「大部分伸冤者不惧恶人报复」的道理来杜绝报假案。

苦主认不认同这个道理先不说，能不能彻底杜绝假案也不讲，就侠客而言，他们几乎都是认可这个做法，所以侠客往往连真相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对恶人拔刀了。

千锋笑就是被侠客刀刃相向的恶人。而且他的罪状上的审判方式不是断手断指，而是诛杀。也就是说，千锋笑是红名单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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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千锋笑踏进了一个想要杀掉他的组织据点内。

“老虚！”千锋笑趴在柜台上，看着正整理着罪状的掌柜。

“千大辅师来了呀。好久不见。”老嘘努力撑着笑容，而他的双脚打着颤。他叫千锋笑辅师而不是马头是因为他想极力地表达出自己对千锋笑的尊敬。

“跟你说个事，悦喜他们那帮小子来找我了。我解决掉了！”千锋笑掏掏耳朵，将杀人说得像掏耳屎一样。或许就是因为他这个态度，老虚才害怕他吧。

千锋笑口中的那帮小子是一个侠团，千锋笑认识他们。很早的时候悦喜的侠团就想拿下千锋笑的那十万赏金。但迫于实力差距，迟迟不敢出手。

“他们怎么那么不开眼呢。”老虚脸色发青。“这个事我不知道的。”

“这没什么，他们也是生意人嘛。理解。”千锋笑很坦然，因为只有这样说，他才能够坦然。

千锋笑第一次被无辜悬赏的时候，他有试图解释，但所有解释都被侠客认为是狡辩。他也按着罪状单上的名字找到苦主，却发现他们彼此没见过。而且那个苦主极其贫困且身有重疾，所以愿意以冒着报复的风险去赚一笔钱。最后千锋笑只丢了几字：“用必死的决心去赚钱，可以，有种。”然后，就走了。

再后来，悬赏他的人越来越多。千锋笑也发现悬赏他的幕后之人都是他打败的商业竞争对手。但想想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他也就接受了。遇上实在过分的人，他也只会用商业手段，彻底击垮对手。当然，千锋笑报复时的商业手段，的确不是那么讲规矩。

或许是击垮对手的报复手段非常具有威慑性，他的罪状上的赏金最后停留在了十万之数上。

“你理解他们，那他们在泉下也会理解你的。”老虚悄悄在衣服上擦干手心里的汗。

“不过有个事情你给其他人要讲一下。找我随时奉陪，来多少人都行。但不要去蒙骗无辜的人。”千锋笑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千大辅师，你说什么？”

“昨天他们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人。那个小伙子刀法不错，他们应该就是看上这点才敢来找我的。”

“新人？打哪来的？”

“别打岔！”

“是！”

“那小子穿的不错，应该是富家子弟，所以他不是冲着钱来的。”千锋笑下了判断：“所以说，你们做生意就做生意，不要以什么侠义去蒙害年轻人。人家有得是大好前途，非要把别人往刀口上推。”

“死了？”

“死的活的你们都别惦记！”千锋笑用手指敲敲柜台做教育状。

“是！”

“我今天说的，你要记牢了。不听话，悦喜就是下场，不留全尸。”千锋笑漫不经心地说出了威胁的话语。

“是！”

“哦，对了。如果有外地来的侠客，告诉他们不要太自信，十万元晶不值得他们来找我。”

“这个全天网都知道，都知道。”

“嗯，那你忙着。我先走了。”千锋笑微笑着拍拍老虚的肩膀，就像亲密的朋友那般。然后，转了身。

“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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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观镇，千锋笑踏上了进山的路。赏着青山，听着流水。千锋笑的心情有些好。

“头啊，一定要这么急着回去？天都要黑了，晚上住那呀。”

“不睡，一早准能到家。”

“赶夜路呀？”

“办大事就是要勤奋，这点苦都吃不了？”千锋笑一脸嫌弃地看着临伤。

“可你没说什么大事呀，没动力了。”

“让刀你能过好这个刀缘节的大事！”千锋笑露出一丝微笑。

“头，你要给我发钱了？多少？”

“这次行商你没有贡献，还要管你吃饭，住店，还有茶水钱，还有····，反正你的花销就已经让我亏大了。所以，你没钱拿。”千锋笑一本正经地盘算着。

“那这个节，我是过不了了~”临伤小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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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缘节是千刀宗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实际的性质是千刀宗对外的大型相亲会。因为千刀宗所处的地方偏远，所以嫁娶都很难。为了吸引人，所以才聚全宗之力举办这一节日。也因为是迎客的节日，刀缘节的开销是很大的，尤其是宗家人为了撑门面，会消耗掉刀宗的大部分财富。

宗家近些年手脚越来越大，千刀宗越来越穷了。就比如临伤家在十年前还算的上富裕，而现在连基本过节招待宾客的钱都拿不出来了，更不用谈彩礼了。

今年更是特别，宗家决定要在宗主的孙子里面选宗主继承人，而且要将选拔与刀缘节这两件事一起办。所以过节的开销预算远超以往，筹备也提前很多。宗主为了撑起这个门面，硬是将地税提高了不少，而且还增收了修缮白鹫院的钱。像临伤家这种种地为生的分家人，基本的生活保障都受到了威胁。这也直接造成了大部分低阶级的分家人旁家人与宗家之间产生了敌对的情绪。形成了千刀宗三方不和的情况。

三方，没错。除了宗家与低阶级分家旁家外，还有一个势力就是千锋笑一个人。宗家畏惧敌视千锋笑，分家也畏惧敌视千锋笑，但他们都不敢当面对千锋笑讲。

千锋笑对千刀宗人对自己的态度并不介意，甚至有些时候他就是故意的。但他对宗家与分家旁家离心这种事情就非常介意了。这次明显是宗家做的过分，所以这次过节的预算花销，千锋笑就提了反对意见。但他的职位是辅师，并不管理刀宗财务，所以他并没有直接的权利否定宗主的决策。

好在，千锋笑有自己的筹码，那就是他垄断了千刀宗的所有交易。宗家能买到什么货，买不到什么货，是他说了算的。他在货物清单上卡一下脖子，减少过节开支是没问题的。

千锋笑的筹码是有用的，宗家也认了他的采购计划。但就算是神也阻止不了一个铁了心要花钱的人。宗家里当场就有人提出，买不到货，客来了，他们可以发红包呀，也能撑门面。这个建议当场就把千锋笑气得够呛。更可气的是宗主当场就同意了。千锋笑为了透透气，带着商队就离开了刀宗。

这一出来，千锋笑找到了一个彻底解决宗家乱花钱的办法。所以急忙就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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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过，有钱的。”

“元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宗家不是有钱吗？”

“宗家不抢我们的钱就是万幸了~”

“你听我的安排，宗家就会借钱给我。我到时再让你们赚点呀~”

“头，真的吗？”陨碎有些不信，但依旧抱着幻想。

“真的，就差欠条了。”千锋笑策马急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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