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前程往事

说完慕容祎便看见柳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表情，但对于一个法官来说，捕捉到这样的表情并不是难事。

看样子，事情比慕容祎原来想的要复杂得多。这府中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倒也是好的，至少不会卷入这些谜团之中。”柳姨娘似是不甘心，又以言语试探慕容祎。

“三娘以后会小心陆妈妈的，在此谢过姨娘了。”慕容祎没有理会柳姨娘的试探，说完也不顾柳姨娘的阻拦，给她行了个礼。

柳姨娘见慕容祎好似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和慕容祎客气了几句，就放慕容祎去看慕容靖了。临走时，慕容祎又抬头打量了柳姨娘一眼，只见柳姨娘穿着件颜色清新的草绿色波浪纹刻丝褙子，外面皮了件枚红色狐狸毛披风，手里捧着紫色花珐琅开光花鸟手炉，没有生育过的身子彷如二八少女般，腰肢盈盈一握似能拧断般柔嫩。这样一位女子，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她，慕容祎暗暗想到。

慕容祎去到慕容靖那的时候，慕容靖已经躺在绿衣怀里睡着了。慕容祎便叫来薛妈妈将刚才柳姨娘说的话告诉了薛妈妈，并让薛妈妈小心柳姨娘的动静，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就去告知她。另外又和薛妈妈确认了慕容靖最近的情况才略略放心，因着心中有事，便让绿衣将慕容靖交给薛妈妈抱了，自己带着绿衣回了惠芳斋。

见慕容祎出了兴宅居，静婷去堂屋向柳姨娘禀告，“姨娘，三小姐回惠芳斋了。”

柳姨娘正跪坐在菩萨前念着佛经，闻言便将手中的佛珠放在一旁，起身站到燃着檀香的铜雕凤穿花香炉前，保养得宜的白皙手指微曲，轻叩着炉壁说道：“三小姐和薛妈妈说了些什么？”

“东厢的丫鬟秋芳说三小姐支开了她们，独自和薛妈妈在里屋说的，秋芳藏在窗下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把您刚才给三小姐说的话转述给了薛妈妈，但是并没有听见她们提到玉佩之类的话。”静婷恭敬的回到。

“恩，我料到她会去找薛妈妈的。”柳姨娘拨着铜炉里的香轻声说道。

偷听薛妈妈和慕容祎说话的小丫鬟根本没有料到，慕容祎并没有问薛妈妈关于玉佩的去向，是因为玉佩根本就在她手中，而这件事如今这世上只有慕容祎自己知晓。

看着铜炉中袅袅升起的香烟，空气中渐渐布满了这种黏腻的味道，柳姨娘有些畅快的深呼吸了一下，才对着静婷安排道：“去放信鸽吧，就写慕容祎应当并不知玉佩下落，我会继续打探。”

静婷听了便低头匆匆走了出去。

慕容祎带着绿衣匆匆回了惠芳斋。一进房门，慕容祎便安排青兰端上了一杯放凉了的安化黑茶过来，饮下了一大口，慕容祎才觉得心中稍微有些平静，又安排青兰下去找府中的老人打听下陆妈妈的来历。

没多久青兰就回来了，慕容祎有些诧异，问道：“这么快就打听到了？”

“小姐，这事恐怕还得绿衣去才行呢！”青兰答道。

“怎么回事？”慕容祎放下茶盏。

“那些和陆妈妈一起从林府过来的人如今有的被安排到了庄子上，有的被放了出去，府里能找到的就剩下太太院里的陈妈妈和门房上赶车的顾老头了。那陈妈妈咱们自是不能去问她，但这顾老头也是个倔脾气，除了老爷太太一般人他都不怎么理睬的。可是顾老头却是最爱喝绿衣酿的梅花酒，你说这事岂不是还得绿衣去问才行吗？”青兰解释道。

慕容祎便望了望绿衣，只见绿衣笑嘻嘻的，“呵呵，那顾老头是爱喝我的梅花酒。本来是酿给我爹喝的，有一次他在我爹那喝着了，就没事也让我给他分点，我看他自己孤身一人也挺可怜的，就不是给他送点去。我这正好刚酿了几坛，我这就送一坛去。”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

青兰看着慕容祎的表情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在兴宅居知道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恩。柳姨娘知道了陆妈妈扣押岳州那边来信的事情。”慕容祎说道。

“她怎么会知道，难道是芍药或者春梅？可是她们是太太派来的人啊！”青兰自己分析起来。

想到柳姨娘和她说陆妈妈扣押信件之事，慕容祎就再一次感叹身边用人的重要性。她的身边并不需要太多的人，但是每一个都需是值得信任的才是，绿衣、青兰、薛妈妈、绿衣的爹，虽然人手确实还有些不足，但是至少不会担心被人在背后捅上一刀。

“应当不是她们俩，她俩才刚进府没多久，应当不会有这个胆量背叛太太。估计是太太身边有柳姨娘的人才是。”慕容祎帮青兰分析道。

“连太太身边都有柳姨娘的人，这柳姨娘还真是不能小瞧啊！”青兰就有些惊叹。

“嗯，柳姨娘身边也不定就没有太太的人，这府中并不像咱们看的这般简单。”慕容祎有些忧虑。

看着慕容祎眉头紧皱，青兰也担心起来，但还是安慰着慕容祎，“小姐，奴婢一直都都记得小姐的话。”青兰笑道，“这是咱们的屋！”

慕容祎不由紧紧握住了青兰的手。

“绿衣妹妹也是这样想的。”青兰笑道，　“有小姐，有三少爷，有绿衣，有薛妈妈，还有夏爹爹，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慕容祎的心突然间镇定下来。

是啊，她的身边还有这些人能在关键的时候站在自己身边，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过了不多大一会，绿衣就高兴的回来了。“小姐，奴婢问到了。”绿衣一进门就朝慕容祎说道。

青兰见绿衣要说话，就做了个手势，自己走到了门口守着。

“瞧我，老是不长记性，想到什么就要开口说。”绿衣有些懊恼自己的不谨慎。

“以后注意些便是，你都打听到了些什么？”慕容祎并没有心情安慰绿衣，而是想赶紧知道绿衣打听来的消息。

“陆妈妈是那年江南发大水的时候逃难到扬州城的。那时太太刚刚和老爷定亲，一次去寺庙上香的时候在路边看见奄奄一息的陆妈妈，就救回了林府。本来她的身份不明，自卖为奴林府也是不会要的。因为陆妈妈人长得漂亮，嘴也伶俐，府里管事的就把她留了下来。她先是在外院扫地，不知怎么就勾搭上了原来林府大总管的儿子，借着林府大总管的势，从外院调到了内院的花房，专管暖房里的花。不久，又趁着给林府老太君送花的机会，得了老太君的欢心，把她调到了老太君的房里。她在老太君的房里待了两三年，从三等丫鬟做到了一等大丫鬟。后来太太出嫁时，老太君又让她做了太太的陪嫁丫鬟一起来了咱们府里。”绿衣正色说道。

“那想来林府老太君是想让太太把陆妈妈给老爷做通房的吧，怎么陆妈妈现在还孤身一人呢？”慕容祎问道。

“顾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厌弃陆妈妈呢，他说林府大总管的儿子就是陆妈妈害死的！”绿衣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小声的说道。

慕容祎有些吃惊的看着绿衣。

“那林府大总管的儿子一心等着陆妈妈到了年纪放出来，结果，陆妈妈却跟着太太来了京城，而且当时林府都知道陆妈妈将来是要给老爷当通房的，林府大总管的儿子知道了就一时没想通，服了药死了！”绿衣说着，眼神里有掩盖不住的厌弃之色。

“顾老头还说，虽然林府大总管死了儿子，但奇怪的是他只是要求脱了籍，带着全家人离开了扬州。这陆妈妈依旧过得好好的，反而越来越得太太信任。也借着太太的名义把他们这些林府一起来的老人都渐渐发配到了太太的陪嫁庄子上，他能留下还是因为老爷喜欢他赶车的技术。估计陆妈妈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在林府的过去吧。至于太太为什么没让她做老爷的通房，而是抬了饶姨娘，这就不得知晓了。”绿衣又想了想，补充着说道。

慕容祎听了绿衣的话暗暗思忖着。

这林府在江南可是数得着的大户人家，能做到林府大总管一职想必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样的人竟然被陆妈妈玩弄于鼓掌之间，这陆妈妈还真是不能小瞧。

“绿衣，看来你也很有打探消息的潜质呢，干得不错！”听完绿衣的消息，慕容祎感觉心里清明了一些，夸奖绿衣道。

“小姐夸奖了。”绿衣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摸不清自己现在具体的处境，慕容祎决定以静制动，看看对方下一步到底有什么举动。

然后慕容祎对自己屋里的四个丫鬟，主要是芍药和春梅下了禁足令——没有她的允许，全都待在屋里，就算是有相好的丫鬟来约，也不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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