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鸦的话勾起了森对父母的追忆....
森的父母是两位古生物学家。
由于花冠病毒和植物不可分割的关系,坊间盛传花冠病毒就是由远古植物带来的。
在新时代,古生物学已经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学问。
森的父母作为帝国政府唯二的古生物学家,在学术界没有任何名气,
在森的印象里,他的父母与其说是学者,看起来倒更像是两位探险家。
一成不变的登山服,登山鞋已经成了工作服。
登山包里也都是些奇怪的东西。
还记得,小时候的森曾翻开登山包,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把玩。
“爸爸,这是什么啊?”
“这是地质锤,用来清除小块岩石的。”
“这个呢?”
“这是毛刷,用来清除沙粒和尘土。”
“这个是不是放大镜?”
“对,它是用来检查微型化石,如牙齿和鳞甲。”
“这个呢?”
“小心,这是喷枪,用来清除化石上小块的坚硬岩石。”
古生物学家的工作,就是长年野外考察,采集古生物化石,钻研历史资料,分析古生物信息。
繁重的任务,使得森小时候跟父母在一起的机会很少很少。
“爸爸妈妈,你们又要走了吗?”
“在家好好听保姆话,不要闯祸,等爸爸回来给你带恐龙的化石。”
“有三角龙的吗?”
“会有的,在家乖乖的。”
没有父母陪伴的童年总有些孤单,不过还好森结识了一帮玩伴。
其中玩的最好的莫过于一个叫朱诺的假小子。
“诺诺,你不玩了嘛?”
“我要回家吃饭了,小森,你不回家吗?”
“我不想回家,回家没人陪我玩。”
“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都出去工作了。”
“要不...我去你家玩吧。”
“那你爸爸妈妈不会担心你吗?”
“他们都去管我弟弟啦,没空管我,嘿嘿。”
“好呀好呀,正好给你看我收藏的漫画书。”
对于森来说,朱诺可谓是幼年的唯一慰籍。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唯一的慰籍也没有了。
当森的父母回到家以后,看到了关在房里,哭肿了眼睛的森。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呜...诺诺被一群穿白衣服的叔叔带走了。”
“穿白衣服的叔叔?”
森的父母对视一眼,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要哭,诺诺不在了,其他小伙伴不是还在吗?”
“我不要他们!我只要诺诺!呜呜呜..”
森知道父母作为冷门领域学者还是跟政府有些关系的,便拜托父母去找找看朱诺的下落。
“爸爸妈妈,拜托你们去帮我找找诺诺吧,求求你们了,我以后再也不闯祸,再也不胡闹了。”
“儿子,快起来,别跪在地上,我跟你妈想想办法。”
森趴在门上,偷听房间里父母的对话。
“诺诺应该是得了花冠病毒了,哎,可怜了这孩子了,你有什么办法联系到防疫部队吗?”
“就算联系到了,也不可能允许见面,这是国家规定的,况且,等到找到了,或许诺诺已经...”
朱诺消失以后,森将自己关在家里了整整一年,他希望用这种方式,给父母施加压力。但得到的结果,却是父母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每次回来都风尘仆仆的。
“儿子,我们回来啦!这次给你带来了琥珀石哦!里面有睡着一只小蜜蜂!”
“有没有找到诺诺的下落!”
“我们还在打听呢,你先别急...”
......
“宝贝,想死你了,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呢?”
“有诺诺的消息吗?”
“嗯....你看,这是镊口鱼的标本哦,他长得是不是很奇怪。
“我不想看!我只想知道有没有诺诺的消息!”
“我和你爸还在查呢。”
.....
“累死我了,遗址考察总算结束了,儿子,快出来,让爸爸看看。”
“你们打听到诺诺的消息了吗?”
“小森,你听我们说...”
.....
“儿子,我们带你去水族馆看鱼吧!”
“有诺诺的消息吗?”
“儿子你先冷静一点...”
“你们到底有没有去找诺诺啊?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
森十一岁那年的生日,记忆尤为深刻。
他还记得那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面播报着一则循环了N次的新闻。
“花冠病毒研究有了突破,疫苗正在试验当中....”
就在这时,父亲将一本植物图鉴递在了森的面前。
“这是爸爸给你的生日礼物。”
母亲也在旁边陪着微笑,“把这本书看完,有惊喜哦!”
森接过以后,没有说一句话,瞥了眼图鉴后,就将书摔在了地上。
森想要的生日礼物根本就不是书,而是诺诺。
无论好的坏的,哪怕是有关诺诺的一点消息也好。
“你怎么能把爸爸给你的礼物。....”
父亲的训斥声被手机铃声中断。
森听见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催促父母赶紧到他们那里,将一样东西交接。
(又在忙工作上的事情,果然他们根本就没去找过诺诺)
森将小嘴撅起,用力地按下了遥控器换台按钮。
晚饭,森吹灭了生日蛋糕上的十一根蜡烛。
“生日快乐!恭喜麦德森小朋友十一岁了!!”
森没有说话,而是盯着蜡烛余烟出神,他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诺诺了。
“儿子,许个愿吧!”
森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许的是什么?能告诉爸爸吗?”
“说出来就不准了吧。”
森淡淡道:“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吧。”
“....”客厅陷入一片安静。
父亲切了块蛋糕,放在森的面前,“儿子,咱们城市最近爆发了两百多例花冠病毒,你爸听说这疫情还会更严重,所以,我和你妈妈决定带搬家。”
“意思是,要离开这里吗?”
“对,我们会搬到一个更大的房子里,那里有浴缸、有小花园、还有...”
“我不要!”
森起身离开了饭桌。
“儿子,别走啊,蛋糕还没吃完呢”
“我是不会搬家的。”
嘭——
父亲重重的锤了下桌子,餐桌上的吊灯晃动了起来。
“你给我站住!这事儿不允许你犟,明天我们就带着行李离开。”
“我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
“你小声点,别吵着邻居。”一旁的母亲劝道:“小森,你可以把不想走的理由告诉爸爸妈妈吗?”
森咬了咬牙,“诺诺会回来的,如果搬家了她就找不到我了。”
父亲连忙说:“诺诺...已经找到了!”
“那么...她在哪里?”
“她.....她现在因为一些原因不能跟你见面。”
“别骗人了!你们骗了我一年还不够?要骗我一辈子吗?”
森冲出家门,眼泪夺眶而出。
他虽然还小,但是不傻。
离开家的森在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
隔离栏将道路切成了无数个区域,防疫部队就像是守护这各个区域的白色幽灵。
森白天在路上闲逛,晚上躺在公园长椅上休息,
在外面游荡了整整两天两夜,最后因为饥渴难忍,硬着头皮回了家。
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走,想到父母可能会劈头盖脸的训斥他一番,他敲门时,手有些抖。
“小森!!太好了,你总算回来了,再晚一点就麻烦了!”
父母一把将森抱住。
一夜之间,他们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在父母的身后,屋子里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都被人翻过扔在了地上,就像是被人洗劫过。
森惊讶地问:“家里这是谁来过了?”
“没时间解释了,她们马上就会来的。”
父亲拿出了一只蓝色的药剂,他将药剂注入针管里。
母亲将森袖口拉起,露出了胳膊。
“这是要给我打针吗?”
“这是假死剂,一段时间内会进入假死状态,等会儿你躲在衣柜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嘛?”
“啊?假死剂?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疼!”
回答的只有针头扎进的疼痛。
森感到了一阵眩晕,身子摇晃着倒了下来,父亲急忙将他扶住,抱进了衣柜里。
“儿子,你可一定要逃过这劫。”
父亲说完这句话,就将衣柜门关上了。
后来森只记得了些散碎的声音。
那是一群女人在说话,好像在向森的父母讨要着什么....
当森清醒以后,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听不见一点声音。
他推开了衣柜门,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森在客厅里找到了父母,他们已经躺在血泊里失去了知觉。
“爸爸!妈妈!你们这是怎么了!”
森泪如雨下,不停的摇晃着父母的身体。
“你们千万不要丢下我啊!我们不是还要一起搬家嘛!”
“小森。”父亲的嘴唇微动,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爸爸。”森赶忙扑倒了父亲的身上,握住了他的手。
“...”
森将耳朵贴在了父亲的嘴边。
父亲如风中残烛,仅仅凭着那最后一口气吊着。
“爸爸妈妈这些年没有好好陪你....也没有在乎你的感受...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以后你们不要老是出差就好了。”
“其实爸爸妈妈已经辞职了,打算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可惜...”
“不,爸爸没有事的,爸爸你先等着,我叫救护车过来。”
“等会儿,小森,你听我说,这之后你千万不要去寻仇,也不要想着去追查,就当是爸爸妈妈的嘱托了,还有,给你的书里面有...”
“什么?”
“有....有...”
父亲还没有说完,就头倒向一边,咽了气。
“爸爸!”
森悲呼了一声,泪随声下。
他没想到离家出走后,竟然迎来的就是永别。
***
森关闭了回忆的阀门。
他站在窗前,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晨光熹微.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父母死后,他也只是难过了短短一段时间就振作了起来。
他不能接受,父母对他的亏欠。
也不能接受,父母的不告而辞。
对于他们死的原因,森也按照嘱托没有去追查。
今时今日,当他也即将面临死亡时,却忽然有了一丝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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