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接吻

森想起，第一次跟朱诺打架。

因为女孩子发育的比男孩子早，朱诺本身又是偏女汉子的那种类型。

所以他根本打不过朱诺，也是这样被朱诺骑在地上。

那时候的森，只是在心底恨恨的想着。

等有朝一日，自己发育了，开始长身体了，再报今天的仇。

但他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七年。

而且，自己又是被骑的那个人。

“不，你认错了。”

天使冷着脸从森的身上爬起来、

“什么？”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朱诺，我是帝国政府特派的战役级天使万花剑姬。”

“那你的真名呢？就算是天使也会有真名吧！”

“无可奉告。”

天使默默走到房间的另一边，背过身去。

森刚才将少女脸上的细微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确信眼前的人就是她的青梅竹马。

至于为什么朱诺不敢和森相认，森猜到了一点。

花冠少女似乎并没有自由。

更多的恐怕也只有朱诺自己知道。

森沉默了片刻，忽然换了副语气。

“你这家伙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倒还是如出一辙呢？”

“嗯？”背过身的天使微微侧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让我感谢你的搭救之恩？，不好意思，是你的突然出现干扰了军方的行动，换种说法，就是你已经犯了‘阻碍执行公务罪’！”

森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记得小时候，所有孩子都怕你，就我不怕你.....”

“又要开始胡言乱语了？呵！随你便，不过别想再骗过我！”

“....我想要大家接纳你，带你一起玩，结果好不容易说服了他们，把你带过去后，你却又大吵大闹，害得我也一起被排斥了。”

“...”

“还有，每次我和你吵架，都说要绝交，结果只有你当真了，一连好几天都不愿意见我，非得我上你家找你你才肯出来。”

“...”

天使背过身去，双臂紧抱，优美的背部线条好像一座雕塑。

“小时候我还想不明白，现在算是想得一清二楚了，我对你而言，玩的好的时候是玩伴，玩的不好的时候，就是坏掉的玩具，随时都可以丢掉。”

“...”

“当你被防疫部队带走以后，我在家休学了整整一年才恢复过来，现在想象自己真是矫情，当帝国政府的天使一定很潇洒吧，也难怪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来找我，现在的你招招手应该就会有一群人围上来吧。”

“闭嘴！”

天使低着头，紧握的双拳微微发抖。

森微微一笑，这句话终于刺激到了她。

“我明白了，我总算明白了，你确实认不出我了，因为你早就已经把我忘了，小时候的事情，又会有几个人当真呢。”

“...”

“要不然你怎么连正眼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呢，你这家伙说到底还是冷血呢。”

“我叫你给我闭嘴。”天使纤细的肩膀颤抖着。

“做了违心的事，却又不让人说，你可....”

没等森说完，朱诺噔噔噔来他的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她低垂着头，紧紧握拳，用仅有的疯狂不假思索地吼出来：“你到底在胡乱说什么，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最懂我的人，可没想到你还是一点都不懂我！”

铁青的脸色，怒气一览无遗，肩膀不断的剧烈颤抖着，声音渐渐变调。

“根本就不是我不想跟其他人一起玩，而是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还有你跟他们在一起时就很少顾及我的感受了，我宁愿你和他们一样离我远远的，也不想看到你为了我被其他人排斥！”

“和你绝交，是我以为你变得和其他人一样讨厌我了！害怕我了！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玩具丢掉，和你绝交以后，我也在家里哭了很久很久，你又怎么会知道，当我后来看到你来我家找我时，我有多开心！”

“还有，当天使潇洒？军队里只有分明的上下级！军队里的人能做的只有服从命令这一件事！成为天使以后，不是我不想找你，是我怕一看到你，就想要背离整个帝国政府来到你的身边，十次？还是二十次？已经记不清了，每当我倒在魔女的面前，即将失去知觉时，脑袋里想到的只有你一个人！。

红了的眼眶中，眼泪被强行忍去，但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滑落，为雪白皮肤抹上一层晶莹。

“再碰到你之前，我早就做好了死掉的打算，这些年我都是靠和你的回忆才撑下去的，如果你敢说，这些回忆对你来说不重要，我立刻就出去送死！”

朱诺碎玉般的牙齿咬在薄嘴唇上，暗紫色双眸闪着电一样的光。

听到了她这些年的遭遇，森再也忍不住，将朱诺搂进了怀里。

“你..."

“傻子。”

森刚才的话都是故意激怒朱诺的，没人比她更了解朱诺的性子。

她把所有的情感都藏在这副尖锐的外壳里了。

“你个混蛋！嗷呜——”

朱诺在森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好像要咬下一块肉似得。

“啊！别别别。”

“竟敢骗我！咬死你算了！”

“姑奶奶，嘴下留情啊！”

朱诺松开了嘴，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在报告厅里，你和暗鸦说话的时候。”

“怪不得感觉有人在偷窥我。”

“谁像你，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

朱诺闭上了双眼，靠在森的脖颈边，眼角流露出幸福地颜色。

过了好像很久，但又好像是一瞬间。

“喂！你的裤子口袋里放了什么，顶的我好不舒服啊。”

朱诺松开森，狐疑地望向森的腰下部分。

“不好意思。”

森老脸一红，捂住了撑起地小帐篷。

因为朱诺的战斗服很薄，现在又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所以抱起来就跟没穿似得。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放在这么奇怪的位置？”

“你真的不知道？”

“我骗你干嘛？”

朱诺紧紧的盯着森的某个部位，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

“嗯...海绵而已，在某些状况下就会膨胀。”

森眯着眼睛，爽朗地笑着，他确信军校里绝对没有教生理课。

“是校服的特殊功能吗？感觉应该跟汽车里的避震气囊差不多...对了，你来找我时，有没有哪里受伤了？”朱诺把手伸过来，想要脱掉森的上衣，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从写字台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使劲在森的脖颈处擦拭，“完蛋了，你赶紧把你脖子上的口水擦掉！”

“是花冠病毒吗？”

“嗯。”朱诺点点头。

痊愈之后的花冠少女体内依然存留着花冠病毒，尽管传染性大大降低，但过分亲密的举动，例如接吻，体液交换，还是会使花冠病毒传染给他人。

也是这个原因，导致花冠少女永远不可能有体验恋爱的资格。

“你这笨蛋，刚见到青梅竹马，就想要害死他吗？”

森开玩笑地说着，倒是一幅对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朱诺将森脖颈上的液体擦拭完毕，确认没有咬破口子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害死你最好，叫你骗我！叫你欺负我！”

朱诺眼神忽得变得柔和，好像要把长大后的森仔仔细细地记住那样。

“是不是觉得许久不见的青梅竹马变帅了。”

朱诺笑了起来，就好像雨后放晴的天空，答非所问地说了句：“真好！”

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两人，并不知道门外趴着一只能量凝结成的乌鸦。

轰隆——

校方办公室靠近过道的半边墙壁在紫色光芒下倒塌。

啪啪啪啪。

四散的白色粉尘当中，一个掌声从远到近。

森和朱诺转过头，身穿着斗篷的暗鸦拍着手走了进来。

“可恶！她还是来了。”朱诺对森小声说：“等会儿我拖住她，你找机会逃跑。”

“要走一起走！”森的态度很坚决。

暗鸦像是擦去眼泪似得用手抚过眼角，只不过摸下来的只有她暗紫色的眼影。

“可真是让人潸然泪下啊。”

“你刚才一直在外面偷听？”

朱诺的气场变了，五根剑刃从地上缓缓飘了起来。

“身为帝国人形战争机器的少女，与幼时的青梅竹马重逢，两个人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对方，啊！天哪！这可真是让人牵肠挂肚！”

“去死！”

朱诺被激怒了，身体前倾，双脚向后一蹬，贴着地面朝暗鸦飞去。

五把剑刃伺机而动，宛如野兽的五个利爪，闪烁着银白的光芒。

暗鸦没有睁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呃啊！”

数十根锁链从房间四壁伸展出来，朱诺像落入了蜘蛛网的小虫似得被捆绑在其中。

“哎呀，我刚才是伤到她了吗？”暗鸦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似得对着森微微鞠躬：“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心上人被弄伤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森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这个疯子！”

“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刚才可是为你掉了几滴眼泪呢！”

森忽然面色一变，“鞠躬最起码也要九十度才诚恳吧？”

“哦，是我疏忽了，请允许我向你再次展示歉意。”暗鸦重新弯下腰来。

“啊！”森猛然起身，抄起写字台上的铜制装饰品，冲到她面前。

“为什么呢？”

暗鸦弯着身子，锁链竟然从她腰后部位窜了出来，就好像狐狸的尾巴一样。

“为什么对我就不能像对你的青梅竹马那样温柔呢？

森被锁链抓住抛飞，重重的砸在了办公室的另一面墙上。

一瞬间，血沫星子自森的口中喷出，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不要！”朱诺含着眼泪叫道。

“我没事。”森缓缓地从地上爬起。

“我是战役级天使，有什么冲着我来！”

“不行哦，你们两个刚刚见面，我怎么又忍心将你们分开，所以，只有一种方法才能给你们幸福。”暗鸦将食指放在唇间，“那就是送你们一块上路。”

“你如果敢伤她！我就把你们整个魔女组织铲除！”

朱诺在虫茧一般锁链中挣扎着，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暗紫色双眸泛着血光。

“你现在有威胁我的资格嘛？”

暗鸦轻轻拨动手指，每一根捆绑在朱诺身上的锁链都随之收紧。

“啊啊啊！”

惨烈的叫声响彻了整个教学楼。

森听到了朱诺骨骼收紧的响动，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捏碎了。

朱诺身体的感觉还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无法想象那副娇躯会扭曲成什么样子。

“暗鸦...请你放过他....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会伤害普通人。”

经受锁链折磨后的朱诺已经声若蚊吟。

“你这是在求我吗？”

“如果你答应的话...那我可以...”

“没想到万花剑姬也会有求我的一天，今天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哈哈哈哈。”暗鸦像个神经质一样笑了起来，抱着肚子弯着腰，连气都有些穿不上，活脱脱一幅犯病了的样子。

森静静地看着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在他们的生死掌握在这个疯癫的女人手上。

暗鸦笑了将近有一分钟才停下来，她呼吸了好几大口，擦了擦眼角。

“不过嘛，我的心肠也是很好的，如果你身旁的那位少年愿意做一件事，我可能就会放过你们...”

森抬起头，将口腔里的血沫给咽了下去，问道：“是什么？”

办公室坍塌于尘土之中、写字台倒伏在废墟之上、天使捆绑于锁链之内。

森看见，名叫暗鸦的魔女曼妙走来，斗篷包裹下两条大腿，呈现修长极富美感的线条。

啪嗒、啪嗒、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恍若死亡秒针的拨动。

魔女在森身前站定，捏起森的下巴，强迫森与她对视。

“呐，如果亲我一口，我或许会放过你们哦。”

舌头像蛇一样从杏口里钻了出来，轻舔着紫色嘴唇。

...........

森怎么也没想到，能和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重逢。

森怎么也没想到，得当着青梅竹马的面去吻另外一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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