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仪式(下)

进了浴室，仔仔细细地冲了个热水澡，将身上残留的油脂和汗水彻底地清洗干净，林薇裹了条大浴巾，拎着那个畸变种留下的装满现金的手提袋，走进了一楼的书房。移开贴着墙的沉重书桌，被书桌遮挡住的白墙上有一道细细的灰迹，粗看上去像是书桌靠在墙壁上留下的印痕。不仔细地查看，绝对发现不了这儿居然另有洞天。

林薇轻轻地敲了敲灰迹下方的墙壁，发出了“咚咚”的清脆声响。她稍稍摸索了一会儿，便掀开了外面封着的木板。露出了下面藏着的一个非常隐蔽的暗格。暗格中放着一个双层带密码锁的保险箱。

就是这个布置，当初瞒过了警察的搜索，却被曾经偷偷观察过父亲行为的身体原主人记了下来，最终由她发掘了出来。密码是父亲的生日，那是他生前最常用的密码组合，林薇在接手后也一直没有更改。

打开保险箱，将装了大约三十万道尔现金的拎包放进空着的下面一层，林薇小心翼翼地从上面一层拿出了两本书。

薄的一本很显然是一本有些年头的古籍，充满着陈腐的气息。里面的书页并不是纸张，而是用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皮裁成一般大小，然后用皮筋装订起来；封面上写着四个鲜红的像是符文一般的文字，笔画扭曲奇异，看起来充满了神秘诡谲的气息。

另一本则是一本厚厚的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大概是经常翻阅的缘故，看上去有些松散，封皮也有些破损鼓胀。

林薇将两本书放到一旁的书桌上，却不急着翻开，而是从书桌下面的抽屉中抽出一支香点上，插在了旁边的香炉里面。

然后她双眼微阖，坐在椅子上，依照着一定的规律开始呼吸、吐纳，安定心神。

沐浴、焚香、静心，做完了这一套准备工作，林薇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翻开了那本古书。

里面是用各种鲜艳颜色的笔墨描绘成的一幅幅诡秘的图案。有狰狞恐怖的虫豸，有诡异丑陋的毒物，还有摆成各种扭曲古怪姿势的人体，旁边则是用和封面一般的符文文字做着标记，看起来像是关于图案的注释。其中有一幅看着很是眼熟——分明便是她刚刚开始锻炼时摆出的架势。

林薇认得这些仿佛符箓一般的文字：那是金石文，来自大洋彼岸华国远古时代的文字。她特地钻研过，由于和曾经那个世界的古代文字有些类似，所以学习的进度很快，现在已经算是基本掌握了，即使有些带有典故的成语不太明白，但是联系上下文看懂内容并不算很难。

封面上的那四个字，便是古籍的名称——《蛊神秘录》。

林薇对自己已经修行过的几幅图案一掠而过，径直翻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页上。前面那些内容她早就已经完全翻译出来并牢牢记在心里，甚至堪称倒背如流，秘术也已经修行上了身，自然不需要多看。

现在她正翻到的部分，才是今晚的重点内容。

和前面相比，这一页显得更加复杂了许多，一幅幅细小而繁杂的图案加上密密麻麻的注释，特别是那些图案和文字还是用各种不同颜色的鲜艳颜料描绘而成，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头晕目眩。

林薇却早已经习惯了。她一边低声阅读着旁边密密麻麻的注释，在心底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细推敲其中是否还隐藏着什么关节窍门，一边翻开了黑色的笔记本。

这是自己那个过世的便宜父亲对这本秘录的研究心得和成果的记录，当然，现在已经归她所有了。

她缓缓翻阅着笔记后面根据自己的理解重新记下的翻译和理解。顺便也和便宜父亲之前翻译解读的内容做着再一次的对照，进行最后的确认工作。

喃喃的低语中，时间很快过去，等到她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头顶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

林薇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由于神通的觉醒，使得实际时间比预定的晚了半个小时，不过并不要紧，时间还多得是。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起古书和笔记，锁上保险柜，重新安好盖板。

接下来，才是今晚的正题。

林薇打开了墙角放着的原本用于放酒水的冷藏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装满了红色液体的瓶子和一套绘画工具，再度走下了地下室。

随着沙袋被打坏扔到了墙边，地下室中央明显的空了下来，林薇将绘画工具和瓶子放在地上，随后解开了裹在身上的浴巾。

用手指在身体上比划了几下，再度确定了各个节点的位置，林薇拿起画笔，在瓶子里蘸了蘸，开始在自己的身体上做起人体彩绘。

浓重的血腥味从她的画笔下传了出来——红色的液体是她自己按照古书上的秘方特意配置的，用了许多种动物的鲜血以及不少珍贵的药材，有些还是走的暗网和黑市的途径，花费了她不小的精力。

或许是因为之前已经在纸上描绘过许多次了，因此，尽管是第一次在自己身上，但是林薇依然画得很快，不多时，她的身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鲜红色花纹和符咒，配合着她光洁白皙的身体，看上去很有几分恐怖狰狞却又香艳神秘的感觉。

在自己的身上画完了最后一笔，林薇稍稍顿了一下，左手掐了一个手诀，忽地念道：“叱！”

原本停在角落的的犀金龟一下子显出了身形，振翅飞了过来，随后迅速涨大，将整个空间塞得满满当当的。

林薇笔下不停，开始继续在犀金龟的身体上描绘符文。由于它的身形巨大，因此画起来更加轻松，没有花上多上时间，犀金龟的周身上下便已经被一圈圈的纹路和符咒所包裹，仿佛是一重重的缚索紧紧地缠绕在它的身上。

等所有的描绘结束，林薇将画笔一扔，沉了沉气，手指开始掐动，不断变幻手诀，嘴巴里发出一阵阵悉悉索索的怪声。

这声音和她平时的声音完全不同，时而沙哑低沉，时而尖利刺耳，如同痴愚之人在梦中呓语，又仿佛精神错乱者的狂乱嘶吼，别有一种诡异的慑人心魄的力量。

伴着声音的响起，林薇和犀金龟的身体上所描绘的符文开始逐一亮起，现出了一道道不断流转的血红色光芒，而随着咒文的继续，血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犀金龟身上的那一圈圈的花纹，甚至开始渐渐由虚幻凝聚成了实质，并不断地向内收缩。

这个时候，原本呆立不动的犀金龟竟然也开始了挣扎，一对复眼开始闪烁起诡秘的光芒，仿佛想要挣脱束缚。然而它体表纹绘的符咒不断地闪烁着，配合着一道道花纹连成的缚索，构成了一个坚固的囚笼，将它牢牢地锢锁在中间。

沉稳地念出了最后一段咒文，林薇突地伸出右手，一指点中犀金龟身体上某一个鲜红的节点，音调陡然拔高，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啸：“摄！”

剧烈的气流从林薇的嗓子中涌出，带走了她的大半体力，随之而来的，便是血红色的光芒大盛，无数的光华从林薇的身体表面亮起，顺着手指流向犀金龟，而犀金龟体表的花纹和符文在那一瞬间亮得刺眼，向内猛地收缩！

“噗！”的一声，犀金龟庞大的身体突地爆开，化成了一团泛着紫黑色的厚重血雾，包裹住林薇光洁的全身。原本与林薇精神相连的那团混乱混沌的意念也骤然活跃起来，沸腾着想要钻进她的脑海之中，与她的意识融为一体。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超出她的预料，只见林薇双眼闭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上的符文再度亮起，血色纹路开始一根一根的相互连接贯通。笼罩在周身的紫黑色血雾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沿着体表血红色的纹路冲入体内。

随着血雾潮水般的涌入，林薇体表的那些描绘出来的血纹开始变得饱满、鲜活，有些部位甚至开始扭曲变形，紫红色的光华不断地游走，仿若活物。

大约一刻钟后，血雾逐渐变淡，最终完全散去，被身体吸收殆尽。而这时，所有的光华也都汇集在了她的左胸口，渐渐沉淀下来，凝聚成了一个犀金龟的紫色纹记，看上去像是纹身一般。

“呼……”

随着精神世界中，与她的精神相连接的那股混乱意念同样被有序地吸收融合完毕，林薇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抬起双手，仔细打量着。

“这就是……蛊神秘录的力量吗？”

她的心神一动，胸口的犀金龟纹记泛起幽幽的光泽，然后拿出一把水果刀，用大拇指压在刃口，猛地加力，向下一划。

“呲！”

水果刀发出仿佛切到了钢铁一般的声音。林薇翘起指头——完好无损，连个白印都没有留下。

看起来完全继承了那只犀金龟的防御力啊，那么……力量的增幅怎么样呢？

林薇将右手五指握紧成拳，再猛地弹出。

“啪！”

指尖击打在空气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爆鸣。

“几乎没有发力，就能达到这种效果。这就是超凡的力量吗？”

她忽地转身，走到墙边的沙袋前，没有动用秘术，仅仅只是运用犀金龟的力量来了一记普通的鞭腿。

长而健壮的左腿“轰！”地砸破了空气，原本就已经破开一个口子的沙袋，在这一刻仿佛挨了一枚炸弹，彻底地炸了开来，黑色的铁砂漫天飞舞。

“糟了！”林薇只来的闪过一个念头，便被喷涌而来的黑沙给浇了一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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