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夜

“可是，将你的血液全部转化为精灵的血，贤者之血统不会受到影响吗？”

“不会的，贤者权位的力量汇聚于我的眼睛。看穿万物，方为贤者。”

“眼睛？”

“对的。”

阿尔为了使得亚录德信服，特意摘下了蒙眼睛的布条，瞬间，六道微弱的光燃起，像是文明的原初之火，纯粹而又不失光泽，隐隐摇曳的辉芒，有着一种强烈的穿透力，亚录德十分的惊异，她瞬间觉得，在所谓的血统与种族的延续，在这仿佛是一切的文明与智慧的高度浓缩而成的微小光芒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最初，他只认为贤者只是人类中拥有着较强力量的人，关于贤者的预言夸大了事实。

可现在，她甚至觉得感到庆幸，作为历史长河之中一个简单的存在者，能够目睹这样的造物，这可是连神明都无法塑造出来的圣物。

六道光芒，每一道都是象征着文明最为根源的方面，而且联系着世间的相应的存在，就在这世界刚刚诞生的起源的开始，时间轴的一端，六道神秘而有怪异的光，贯穿了文明的每一个部分，就像是来自最高位者的瞳眸，傲慢的观测着，这个世界的轨迹。

亚录德庆幸地笑了，没想到这样的存在，现在竟然成为了她的女儿的选择，不愧是贝希啊，亚录德在心底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贝希露出了小女孩在展现自己成果般的笑容，好像在说：我厉害吧，找到了天选之人。

“现实，知性，感性，理性，贤能，本源。这是文明的基本的构成要素，现在的我，还不能很好的使用它们的力量，不过，只要再过半年左右的时间，我将会完全的掌握这股力量。我之所以能过想出那一个办法来解决你们的问题，那就是其中之一的知性的能力，让人拥有更高智慧的能力，只是现在，这个能力的使用还处在最开始的阶段。”

阿尔慢慢的蒙上了眼睛。他现在并不会因为自己的丑陋而蒙上眼睛了，但是，为了别人的舒适感，蒙上眼睛成为了一种礼仪。

静静是十几秒的光辉的照耀，整个精灵之森的生命力瞬间迸发，焕发着气人心脾的静谧的感觉，涌现出了生机与活力，无数枯死的树木都重新活了过来，人们心间的悲伤和痛苦像是坚冰一般在光与热之下融化。

亚录德苦笑，像是在惭愧自己的渺小，原本的她是担负着一个种族的领袖，而现在她只觉得，自己仅仅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微小的光粒。

而阿尔克斯，说不定已经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好，我接受你的提案。”

亚录德语气中带着无奈，带着自卑，虽然刚在神圣的光辉沐浴过，但是现在却是充满的敬畏。她微微合上了眼睛，眼神中的光黯淡了，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腹前，失去了尊傲。

虽然说，原本亚录德自己就没有选择权，真正的权利掌握在了自己的女儿手中，而贝希毫无疑问的会选择站在贤者的一方。阿尔克斯难为情的笑了。

“不好意思，总感觉这好像是进行了威慑的样子，但是我真的没有威吓你的意思，请你见谅。”

阿尔克斯知道，那六束光芒还只是最浅显的地方，常人根本不敢去选择凝视光芒深处的奥秘，甚至是自己，在自己还没有完全融合那份力量前，去探究那些光的本质时，被那些光传达了强烈的暗示，那是一种深邃而又恐怖的单方面的恫吓，阿尔克斯就像是置于光明之下，而那些光的实质是一种连同自己都会瞬间湮灭的存在，即使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却使得阿尔克斯产生了一种那是距离自己遥遥千里的感觉，就像并不是自己在接受那一份力量，而是，那一份纯粹而又深谙的光力量在选择接受着自己。

那是一个难以描述的领域，阿尔克斯每当深入一丝，就会瞬间的进化，拥有难以想象的意志层面的转变，可是，自己却无法凭借自己的意愿去踏足那个世界，反而是那个世界在十分不愿意的为自己挪出了位置。

“不，我稍微能够理解。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能支配着这样的东西。”

没错，那本不是人类所能驾驭的东西，这种事情的发生，只是无数个必然偶然的聚集了在一切。

“那好，那我明天就开始实行。”

“明天？”

贝希并没有被那些光芒吓到，毕竟正是因为她，才促成了阿尔克斯的觉醒，早在那个温意弥漫的，湿哒哒的晚上，她就已经见过了那些光芒。

可是回想起了阿尔的话，明天开始实行，理解了其中的意味，贝希羞答答的看着阿尔，不知不觉间，贝希已经染上了名为羞耻感的病。

卡尔卡斯特森林，听说这是以某一个神明的名字命名的，但是，关于这位神明的故事却少之又少。

这一座森林被一团无名之雾包围着，只有精灵才知晓进入森林的道路，阿尔克斯通过贝希的引路才得以进入这个世外桃源，没有灾难，自然生长的充足的食物，永青的世界，千年古树的枝叶稀释着阳光，同时也稀释了寒冬时候的冰色气息，以及暴乱的声响。

这是只属于某个种族的家园，阿尔克斯这样想着，回头远望，透过书屋的窗口，贝希正在这个轻语中苏醒的黎明中继续着甜腻的梦，就像梦中的世界是她的另一个家。

可能是因为贝希的缘故，这个小世界中的其他精灵并不在乎阿尔克斯的出现，而阿尔克斯在某些精灵的眼中，甚至看出了一种不一样的眼神，隐约之间，就像是在暗示着，阿尔克斯这个人类不过是贝希大人的物品，没有危害也不能够有危害，而且是属于贝希的缘故，没有人会对阿尔克斯这个人类下手。

然而，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并没有使得阿尔克斯产生过多的负面情绪，就像是被净化的内心一样，思绪活在了大脑，而各种信息则只是成为的单纯的陈述句，难以波动阿尔克斯的心扉，出了贝希的微笑。

阿尔克斯与不愿入乡随俗的穿着精灵风格的薄纱衣物，贝希曾经提出过阿尔克斯应该活着像个精灵，这样才能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甚至可以动用权力来专门为阿尔克斯编制衣物。

但是，阿尔克斯拒绝了。

我只是个人类，在精致的模仿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阿尔克斯已经呆了一个月了，同时，随着觉醒的能力不断适应，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甚至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只有线条和光粒的世界，原本，阿尔克斯以为是自己能力的作用下到达了死者的国度，可是当他孤零零的找寻的出口一段时间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死者的国度是这样一个孤独的牢房的话，死亡就不是痛苦的解脱了。然而，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在脑海中十分的清晰，却也依旧像是梦一样，阿尔克斯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没有改变。

“奇怪的梦。”

他挣脱了环着自己手臂的贝希，坐在床边说，按着自己的眼睛，他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矛盾。

他的记忆中，那个世界是黑色背景，白色的光粒，宛如星空永无尽头而又无所约束，但是，身体残留的感觉是苍白色的世界，纤维一样笼罩着的白雾，无论走到哪里，都像是回到了原点，无法解脱，宛如监狱。

贝希也醒来了，望着他说：

“梦？”

“对，奇怪的梦。”

阿尔克斯回答。

“白夜，我们把梦称之为白夜，白天我们活着，有着自己的行动，而在白夜中，我们的世界是没有隐瞒和欺骗，而所有的欢乐和痛苦也是有自己的臆断掺杂进去的，凄美而神奇的世界。”

“是吗，神奇的世界？我不确定，但那是，在人类的认知中，梦心的深渊，无法逃离的灾难。噩梦总是伴随着生活的不安而来，而美梦却往往建立在无法满足的幻想之中。我的梦很奇怪，我第一次做到这样的梦，那像是真实的世界，就像是梦一样，只有意识能够抵达。最重要的是，梦中只有我独立一个人。”

贝希靛蓝色的瞳孔中宛如划过流星，拂过了一丝忧伤。

“这样啊，原来我还不能活在你的梦啊，你虚妄的幻想比我还要重要啊。”

贝希俏皮的表情下深埋着不安。阿尔克斯比起话语中的调侃，更加在乎贝希的表情中暗藏的信息。贝希知道些什么，但是她不愿意说出来。

随着时间的延长，贝希那种无法追溯源泉的忧伤也在不断的沉淀。

阿尔克斯首先想到的是一个词——死亡，这个与不幸共生的词汇。然而，这又是无法点破的事实——只要阿尔克斯不问，贝希不可能告诉他真相。

“你没有出现在我的梦中是因为在现实中我已经获得了你的陪伴，太甜腻了，所以，我只能在梦中解一下腻味。”

“什么吗？说的像是我有什么味道一样，我可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啊，你到本大小姐是你的荣幸，知道吗，人类。”

“对对对，我的大小姐，不过，你身上的确有味道，让你的同胞嫉妒的酸臭味。”

“......才没有呢~~~”

贝希敲打着阿尔克斯的胸口，同时在压抑着自己的表情，阿尔克斯不知道那是在压制着欣喜，还是不安。就像一开始的那样，可可希雅·贝希，随时随地带着一种无法参透的神秘。

一时间，阿尔克斯忘记了贝希真正的模样，她就像是个常人中经典的热恋中的女孩子，微微颤动的身体中，遍及着女性特有的清淡的味道。

“贝希。”

“嗯~”“你有兄弟姐妹吗？”

“你是在要是我有个妹妹或者姐姐的话，就可以通吃吗？那可不行哦。我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好东西绝不分享！”

“什么吗，才没有嘞，还有，你竟然把我当作了东西，这也太让我难过了吧。”

“那你不是东西咯？”

“那当然不是……”

阿尔克斯气红了脸，这只不过是贝希小小的恶作剧，而要是以前，阿尔克斯绝不会认为一个女生这样的恶作剧中会带有着某种珍贵的情感。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了，贝希率先打破了沉默。

“行啦，一个大男生，怎么能这样怄气，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啦。满足你的好奇心，我的确有个妹妹，可可希雅·贝娜。按理来说，贝娜更像是个姐姐的名字对吧？”

阿尔克斯点了点头。

“但是，我反而是姐姐，真不明白母亲大人的想法，不过，我贝希大小姐是姐姐，就是姐姐，没有什么可以改变这点。”

“我没见过贝娜，还是说，他一直都是这座森林中的某位精灵，只是一直都没有来打招呼？”

“不，他不在，你也可能永远都无法见到她。”

？？

失踪了？还是说被某个人类抓去了？这样的是贝希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吧，或者说，是爱上了某个人类，到了人类的和世界生活了？看到阿尔克斯担忧的表情，贝希也装作深沉，然后，表情豁然开朗，吓了阿尔克斯一跳。

“贝娜并没有出什么事，他不像我，我是被权力束缚的女孩，而她不是，一方面，她不是亚录德女王的大女儿，另一方面，你也知道的，绝大多数精灵都知道我是真正的掌权人。”

“她现在呢？”

贝希摇了摇头，露出了一脸羡慕的表情，然后说：

“她是自由的化身，同时也是比我强大的预言家。她现在啊，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欣赏着美景吧，亦或者说在和某个知趣的男性聊天。”

——原来你还是个预言家啊？所以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会出现在那个湖边了吗？

阿尔克斯心想。

“不过，贝娜应该没有爱上某个男性，我们偶尔能够见面，在妹妹有闲趣的时候，她会告诉我一些事情，像是人类世界或者是恶魔的世界的各种趣闻啊，某个人烟稀少却美不胜收的景胜啊，亦或者是，在某个湖边会出现某个人啊。”

……阿尔克斯知道，这最后一句暗指的是什么。

“贝娜总是说，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令他看得上的人，所以，他见识过很多优秀的人，但可惜的是，再优秀的人也没有贝娜一半的优秀。她环游世界，像是自由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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