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深入了解

午饭期间，四人自然而然地讨论到了张文奥。

跳楼事件经过一天的发酵，愈演愈烈，即使政府似乎在极力往下压，本地山水网上还是不断的有网友在兴致勃勃地讨论这一话题。

宁静的小城生活，犹如一汪碧潭，而这次的张文奥，犹如投入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平静水面的涟漪。

“蔡扬，你也算是张文奥的朋友，他确实是自己跳楼的吗。”周离问道。

蔡扬叹了口气说：“是的，当时我们在上老班田芳的课，张文奥就突然一声不吭地站起来，田老师不耐烦地问他要干什么，然后他走出教室。当他翻过围栏跳下去的时候，我们全班人都傻了。”

“田老师急急忙忙地跑出教室，像是要下楼找张文奥。我和几个平时跟他关系不错的同学也跟在后面往楼下赶，希望能帮点什么忙。然后，我们看到了……”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画面，蔡扬的脸色有些发苦。

“他的样子很可怕吗？”白柔音忍不住问道。

“岂止是可怕。”苏语荷身子颤了颤，下意识地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周离的手，“远远看上一眼，幸好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怎么说呢……”蔡扬抓了抓头发，“本来很熟悉的人，突然之间就满身是血地倒在那里，感觉很恐怖，也很惊讶。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怎么相信他已经从我们班彻底消失了，感觉他过几天又会回来。”

苏语荷偷偷看了周离一眼，如果他有一天消失了，那我……苏语荷不敢想下去了。没有人愿意接受自己这个不男不女的人，除了周离。如果失去了他，苏语荷不敢想象自己还会不会有勇气继续接受现在的自己。

幸好只是想象。苏语荷莫名地感到庆幸，连忙讨好似的主动帮周离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菜。

周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妮子怎么突然用这种肉麻的眼神看着我？他将这个问题放到了一边，变成女生的苏语荷心思变得难琢磨了呢。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吗？”周离继续问。

“在救护车把张文奥接走后，老班的脸色就一直很差，没上完的课也不了了之。后来我们班上一直闹哄哄的，张文奥的同桌蒋申在他的桌上发现了一行写在数学书上的字。”

“蒋申，你要好好活着。”

“这难道是遗书？”苏语荷忍不住插嘴。这句话听起来很好笑，也很刺耳。一个自杀的人让同桌好好活着，这算什么？“到底遇上了什么才让他活都不想活了？”

“没错。”周离也皱着眉头，“在我的印象里，张文奥算不上开朗，但也不会和软弱搭上什么关系啊。”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快放学的时候，他的父母来学校了。他们走进老班的办公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我知道张文奥确实死了。他的父亲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我需要一个解释。’”

“其实唯一可以用来解释的。就是张文奥回校几天后，田老师把他叫进了办公室骂了一顿。你知道她批评人语气很重。回班之后，张文奥脸色就一直不对劲，我们安慰他也没有用。”

“过了一天，他就自杀了。”

“被骂一顿就情绪失控了？”白柔音感到不可思议。

苏语荷也无法理解。但她看到白柔音时，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一个多星期前，他分手了吧。会不会……”

“情感的刺激或许也会成为原因。”白柔音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面露迟疑之色，“这样说的话，难道孙晴在无意中促成了他的死亡？”

“这也只能算一部分原因。”蔡扬摇了摇头，“哪有分手就自杀的，以张文奥的家境，继续缠着孙晴，她去哪就去哪有没问题，自杀做什么？”

“可是他家里最近不是出问题了吗？”周离补充道，“我爸说，他和张文奥父亲是合作伙伴，但几天前张文奥父亲的公司不知为什么宣布破产，恐怕张文奥的家境早就不是以前那样了。”

“父亲出事了，女朋友分手了。”苏语荷神色古怪，“你们田老师的河东狮吼不会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四人沉默了，单独分开来，每件事也不至于想到用自杀来逃避，只会让人很难受。但如果在同一时刻出现，一些意志薄弱的人会崩溃的吧。

就像张文奥。他拥有过美好的生活，处在云端之上，一朝坠落下来，人生的大起大伏，他没有扛过去。

此时，苏语荷想到了自己，一夜之间，熟悉的自己消失了，她需要重新从女孩开始生活。她也痛苦过，迷惘过，但自己的父母，以及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周离，给予了她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或许是张文奥的爸爸妈妈没有及时去调整他的心态，疏忽了……”苏语荷说。

“可是……”蔡扬有些犹豫地说，“你说他的爸爸妈妈？。我亲眼看到他们接过了一个似乎是领导的人手中的钱，然后就离开了。到现在网上也没有他们发布的什么消息。”

“他们现在应该很缺钱，这么做情有可原。”周离解释道，“不然要怎么办？告学校吗？你们老师做的根本就没有错，错就错在父母教育方式的问题，张文奥的性格缺陷，以及天灾人祸。”

大家都开始后悔挑起这个话题了，正好菜也吃完了，于是蔡扬提议去看一场电影后再去打羽毛球。白柔音不说话，心里自是百般赞成，苏语荷和周离也无所谓，四人便来到了广场内的影院，挑了一个评价较高的动漫。

恐怖片是不可能的，苏语荷还有白柔音全都是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周离似乎有些遗憾。

没有什么大家喜闻乐见的剧情，四个人老老实实地看完了电影。电影内容很搞笑，冲淡了刚刚有些沉闷的氛围。接着，便是各自回家准备东西，到市体育馆去打羽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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