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心疼

小女孩严格遵守母亲的指示，脱下书包蹦蹦跳跳的跑到了茶几边。一双纤细的小手抱着粗壮的玻璃凉杯，晃晃悠悠倒了杯凉白开。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到孙雅兰面前，生怕洒出来。

看似平平常常的举动里却透着乖巧和可爱。

"孙阿姨，请喝水。"

孙雅兰双手捧着杯子，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小脸想起了顾莉莉。

这丫头小时候虽然胖了些，没眼前的小娃娃好看，但也是这么乖巧懂事，可为什么长大以后就变成任性又调皮了...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王璐瑶。"

"名字真好听...你上几年级了。"

"一年级。"王璐瑶回道，而后下意识的看了看书包一拍脑门，"对了，还有作业没做呢！今天的可是特别多。"

"快去做吧。"

"嗯！妈妈待会儿就好，阿姨稍等。"

孙雅兰瞧着四周，眼睛向下的一撇看到沙发上的一本有些破旧的相簿。

这种古朴的东西，在这个数字化的时代可是很少见了。

见许鸢还没回来，孙雅兰在好奇的趋势下打开了。

每一页、每一张、每一个时间点都被细心的许鸢标注的清清楚楚，孙雅兰看得既熟悉而又陌生。

许鸢的生活轨迹依旧是‘他’上一世印象中的那样，除却没有与这个时空中的‘她’有过交集之外，至少从儿时到大学毕业的这段时光中，许鸢依旧是孙雅兰印象中的那个小仙女。

照片在许鸢毕业后戛然而止，后面的都是王璐瑶的照片了。

孙雅兰轻轻抚着照片上许鸢的脸庞，上个时空中，同样也是在这个时间点，他们的关系由恋人变为了陌生人...

孙雅兰心头到底疑惑丛生。

从那时算起到现在，一共九年，这段时光中她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吱吖。

门的声响惊醒了孙雅兰，许鸢端盘子走了过来，或许是着急身上的衣物满是洗水果溅上的水渍。

"抱歉，久等了。"

孙雅兰接过盘子，发现那盘水果也是不怎么新鲜的。孙雅兰刚刚看到她拎走的可是满满一小框，而这些只有四分之一还不到！

窗台下，王璐瑶回头看了看这里，瞄着孙雅兰面前的水果咽了咽口水。

她这是在一堆即将腐败的水果里捡相对新鲜的，即便如此连亲生女儿都不舍的吃，只是为了招待自己...

孙雅兰瞧着许鸢的脸，心头忽然一痛，心像是被扎进了一根刺，痛得她的心猛的一收，刺又向深处去了一分。

她这是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除了这个栖身之所，她比那些个饱经战乱之苦的难民又强到哪里去！！

被盯得久了许鸢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擦了擦衣服道，"不知道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孙雅兰想也没想就道出心头的一句实话。

"看看我...我们，萍水相逢的..."

"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孙雅兰道，"云州五中，高三七班的老同学。从学渣到理科状元，你可是我的偶像！"

许鸢凝视着孙雅兰。

不错，可这么隐私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

"抱歉，这些都是小道消息打听来的。"孙雅兰如实的道，"我是高二转学去的五中，后来毕业于高三三班。你去了陈州，我却去了龙都。"

"哦...只是这点事吗？"

"不，我是来...来帮助你的。"

"帮助我？"

"对！今天无意间听到你离职了，如果还没找到工作的话，我这里还有个不是那么差的岗位等着你。"

孙雅兰打开包，摸出张名片递给许鸢。

趁着许鸢看的功夫掏出手机摁了几下，不知在捣鼓什么。

而许鸢接过名片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人却稍稍有些愣神。

凯荣食府！地方不大名头却是不小...

孙雅兰知道。

许鸢不仅敏感，而且小心、谨慎、甚至于有些脆弱。

毕竟她是出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中，年少时的那些不幸才造成了她这样的性格。

"如果你以为我是假的，那你可以打开凯荣的网站，看一看是不是有我的照片。"

凯荣，这家店可是云州出了名的老字号。偌大的一家酒店负责人亲自找上门...

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好事？还是如她所否认的那样，这个女人当真是对她另有所图。

‘砰砰砰’

"抱歉，我先去一下。"

许鸢被楼下的敲门声惊醒了，忙起身去开门。

这个偏僻的院子只有她们母女在晚上回来，平时一般没什么人来。

许鸢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打开门却见是个扛着白色泡沫箱的男人。

男人擦了擦汗，看着门头眼中明显带着不信的神色。

"请问，是孙女士吗？"

"我在。"从屋里出来的孙雅兰抢先应道。

"您好，这些都是您订的水果。"

"麻烦一下，放在屋里吧。"

孙雅兰侧过身子，许鸢却拦在门口不让人进来。

"恕我这个人比较轴...只有打工挣来的钱我才花的心安理得。"

即便贫穷也要守住最后的尊严，许鸢即是这样的人。为此她可以变得邋遢、可以变老。

而孙雅兰的这个近乎施舍的举动，无异于是触碰到了许鸢最后的红线。

孙雅兰笑了笑道，"这么说，你是答应来凯荣了。"

许鸢犹豫了一下，想到如今的情况接着点头应道，"嗯！"

"那就好！这些水果也不是白送，钱算你借我的，等发了工资再从里面扣就是了。"

许鸢依旧执拗地抓着门，不肯放手，孙雅兰接着劝说道，"再苦也不能苦孩子，璐璐她正在发育阶段，营养方面可马虎不得..."

许鸢回头，远远地望着窗下的女儿，心阵阵的抽痛，过了一会儿，手终于从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松开了，随后又侧过身子让开条路给上门的送货员。

"请吧。"

许鸢领着人进了屋子，孙雅兰紧随其后，待箱子放下，签过字便迫不及待的拆开箱子，把里面的黑提、苹果、车厘子等等都拿出一些来，不顾许鸢的反对去小厨房里洗了，端回来给正在专心致志做功课的王璐瑶。

"瑶瑶，快谢谢阿姨。"

"谢谢孙阿姨。"

孙雅兰捏起个车厘子，蹲下了喂王璐瑶吃掉，"小嘴儿真甜，奖给你的。"

王璐瑶笑着，一个箭步跑了过来，抱紧了孙雅兰的脖子，趴在她耳边用最小的声音嘀咕。

"谢谢孙阿姨帮助我妈妈。"

孙雅兰直起上半身，盯着那双还未受过世俗污染的纯澈眼睛。低头，头轻轻抵着王璐瑶的额头上。

"乖，一定不要辜负她的苦心。"

"嗯！"

幅度虽小、话语虽轻，可孙雅兰听得出其中的坚定，欣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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