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交锋

常殷向前走了两步，眺望着工厂入口的大门。虽然夜久弥第一步肯定是一个人来的，并一个人直接干掉了他们的一员猛将，而另一个人至今还躺在一个墙角无法恢复。常殷暂时还没有去碰久弥携带的那把枪，不要随意去触碰这么诡异的武器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一种近乎常识的习惯。

尽管又有三个人给予了己方支援，但常殷还是无法完全放心。他想起「主教」给他发的信息：晚些时候，来自风舞川家的谒灵师可能会前来支援。

主教是完全料到了今晚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地结束。但他还是只派了三个人来。

他到底知道什么，又对他们隐瞒了什么呢？

常殷并非完全不想了解，他侧过头看着被主教派来的三人组。那个穿着校服染着金发的女孩还在慢悠悠地舔舐刚刚那个棒棒糖，和尚则一动不动。剩下那个邋遢的中年男人，他似乎因为尿急而跑到了旁边的田地去小便了。

“三位怎么称呼？”常殷对那个女孩搭话道，“绝不是想问什么东西，只是想说起话来更方便。你们可以叫我常殷，旁边这位是玛蒂尔达。”

女孩偏过头来看着他。

“你不是在问我们的真名吧？”她挺不在乎地样子说。

“当然没有。”常殷说，“主教要求我们舍弃一部分的姓名，在那之后我就叫常殷。”

女孩会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叫煜，这个和尚就叫悟，至于那边那个大叔，”女孩用棒棒糖朝那个方向晃了晃，常殷看见那上面还牵着一丝银亮亮的丝线，“叫阿鬼。”

“阿鬼？”常殷重复道。

“就是阿鬼啦。”煜耸了耸肩，“别小看他哦，很强的。”

常殷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能多问两句么？”

煜不知为何偷偷笑了一下，好像她早就预料到常殷会这么说一样。

“问吧。”

“为什么像你这样年轻的孩子会追随「主教」？”常殷没有任何避讳地问，“你的人生应该还很长。”

“主教的理想……难道就不能对年轻人有吸引力么？”煜反问道。

常殷一时没有说话。

“就当是我早熟吧。”煜补充了一句，语气轻松自在，“夜久弥那小子，现在就在后面的仓库里面吗？”

“嗯。”常殷点头，“我斩断了他的一条手臂，并做了止血处理。”

“果然是个小孩子呢，用人质这种招数就能轻易地把他钓过来。”

“我就当你是在夸赞我的办事效率了。”常殷没好气地说，“不过这都得归功于玛蒂尔达的临时判断。劫回来的那个女孩其实无关紧要，夜久弥才是我们的重点。”

“真是不公平啊。”

常殷眨了眨眼睛，他低下头，煜正漫不经心地将棒棒糖在手上晃来晃去。

“什么意思？”他问。

“我是说，我们这些坏人啊……”煜耸耸肩说，“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对吧？要挟也好，威胁也好，讨价还价也好。在我们和那些正直的人交锋的时候，没有必要去遵照他们的原则和理智去行事。有原则的人肯定是无法战胜没有原则的人的。”

常殷斜眼看着她。

“可别误会，我可没有在可怜谁。”煜说，“这种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感觉很好，我喜欢。”

常殷对「主教」会让她来领导和交涉已经再没有了任何疑问。他已经从这个女孩的身上窥见了深不见底的黑暗。虽然年纪轻轻，但她已经全身心地去认同了邪恶，并融汇其中，陶醉其中。

不仅直接看清了自己的阴暗面，还直接全盘将其接收。真是个可怕的年轻人。常殷劝自己不要去想是什么促使她作出了如此决定。

“我去看看我们传说中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样的吧……”煜站起身，将棒棒糖放进嘴里，“一直听主教把他描述地玄乎其玄，既然来了我就……”

卡崩！

常殷听到什么坚硬物体碎裂的声音。

他抬起头，煜从嘴里取出了一根空空的塑料棒。她的表情变得阴郁而凝重，她继续用力咀嚼了一次，将嘴里的糖果压碎了。

“来了。”她说。

那个一直像石像一样站着的僧人朝这边转过了头。

与此同时，玛蒂尔达也全身一震。

“线断了，有三个人。一个在东边，一个在入口，一个在后面。”她严肃地说，“目前只有这三个。”

“嚯嚯，有这样优秀的情报能力真的省事了。”煜笑笑说，“是蛛丝之类的吗？”

玛蒂尔达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吧。”煜说，“和尚，去东边，我去后方。阿鬼！给我回来！”

阿鬼正蹲在他刚撒完尿的那个田坎上眺望着远方，听到煜吼了一声后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我……”他说，“什么？”

“你去前门，他们派人来了。阻止他过来，必要的时候杀了他。”煜说，“快去！不准拖拖拉拉的！”

阿鬼立刻一溜烟跑没了。

“没用的中年人……”她不屑一顾地撇嘴，从裙子下方抽出一把精致的，细细的短刀，向工厂后部出发了。

她穿越厂房，并侧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不过她可没有透视能力，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过好在今晚并没有雨，只有温暖的阵风掠过田野，高天之上的一轮未满的月亮让厂房和田野敷上一层素白色的光。

煜说不上自己是否喜欢这样的场景。但是似乎能放开手脚跟别人大打一架，这种事她倒是很有兴趣，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在手上把玩着那把短刀，轻盈地走过一排排的厂区。

周围的野麦田在风中飘舞，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

正当她这么想着，她就已经看见对方站在了道路的尽头。从位置上判断，那人一从后门进工厂就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意图。恐怕工厂后方的铁门也是被他用腰间那把太刀斩断的吧。

煜笑了，是一个非常容易理解的男人，她不太讨厌这种目标。

对方是一个身材壮硕而眼神坚定的男性也看见了她的存在，从而停下了脚步。他穿着白色的武士袍，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他停步，审视，随后二话不说地抽出了太刀，正对着煜。

煜平举短剑，毫不示弱地朝他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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