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未被表白的毕业会

下午和元浩一起租了一个充电宝，两个人分别充了一会儿，最后将将把两个人的手机电都充到了百分之五十左右。时间将近五点时，久弥和元浩骑着电瓶车前往同学们在群里约定的饭店。

五点半左右，全部同学都已经抵达，久弥原先还觉得可能有两三个人会实在来不了的，但看来这个情况并不存在。不久后所有的老师也来到了饭店，只是数学老师因为家里有事，过来露了个脸，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随后便是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久弥和元浩坐在一起。久弥在初中的班里属于比较边缘的角色，与核心势力的连接仅有元浩而已。不得不承认元浩虽然吵闹，但他乐天的性格很讨人喜欢。久弥猜想大概其他同学对自己的印象也就停留在“马二浩最好的朋友”这个点上，这样也就够了。

鉴于久弥和这个班的关系和今天发生的其他事的原因，久弥始终未能进入毕业餐会的这个氛围里。他的注意力始终会向今天遇上的种种其它事情偏移，柊琳的怀抱，张勤山的宝剑和林医生的忠告，还有那个突然被打断的话题，每一件事在以前单独都可以让他琢磨一整天，可整整四件事就太多了，如果再加上蓝轩姐今天反常的态度更让他难以集中。

由于他的注意力始终游离，当餐桌上的众人都在多种化学因素的作用下进入了聚会的第二层状态时，他们在未能跟上节奏的久弥眼里便化身为嘈杂的图景，每个人都成为了不像他们平常的状态，亦或许只是每个人都暴露出了那一部分他们最真实的自己，他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融为了一体，有了一种全新的精神共鸣。

久弥只得宣告退出，他趁众人不注意偷偷离席，独自来到了大厅侧面的休息座上。玻璃外壁的旁边放着几株盆栽和一架钢琴，还有三把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摆着装满糖果的盘子。久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远观同学们忘情的狂欢。他的确不喜欢人太多的环境，尽管在他的观察中，50个人的班级，已经被划分为了三个部分，一个20多人的大团体，和两个十多人的小团体。

也许他并不是异类，所有人都会自觉的把自己往属于自己的一类里划分。当然，从久弥的视角看过去也有明显把自己分错类而只能一直站在旁边看的。

不过久弥对自己的定位倒是非常清晰，他抓起两颗糖丢进嘴里，侧头看着外面。

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马元浩不一会儿就“扑”一声坐在了他的旁边。

“老叶！”他的声音很大，看上去他也已经完美地嵌入了那种狂热的状态，“我得，单独跟你整一盅。”

“嗯。”久弥答应着，拿起了自己的可乐。

“靠你怎么喝嗝——喝这东西啊？”他说着就把手上拿的啤酒往久弥的杯子里倒。不过久弥没有阻止。

“干杯！”他喊了一声。

“嗯。”久弥应了一句。

“你好没热情啊……”元浩抱怨了一句，但还是开心地喝了下去，久弥微微一笑，和下了自己杯子里的混合物。

“话说，没有吗？”元浩大声叨叨起来，“毕业表白大戏？没有吗？”

“别搞事好吧……这种事不应该约到外面去吗？”久弥说，“没必要当着大家的面儿嘛。”

“那不热闹啊，而且还会给对面拒绝的机会。”元浩说。

“你这么懂哦……”

“动漫里常有嘛。”

两个人在沙发上傻笑了一阵。

“晚上没别的事了吧？”久弥问道。

“就看你能在这儿玩到多晚了……刚才胖子喝晕过去了，把他抬上出租车可费了劲。亏他平常还不停吹来着，结果还没我能喝。”元浩说，“不过说真的，你不是答应你姐姐会早点回去么？”

久弥点点头。

“我等下就要走了。现在还没看到合适的时……”

久弥的话语停滞了，因为他看见一大群班上的女生正集体离席，并围绕着某个人为中心吵闹着。他们两个人都向那里看去，中间被围着的那个女生是何芸锦。说到这个女孩，不仅在久弥的班上，甚至在整个年级中都是一个非常有人气的女孩，她的成绩优异，外貌好看，仪表整洁，拥有一头非常万能的过肩中长发，可扎辫子可自然垂下，也可单边垂下等等等等，重点是她平常就这样将她的发型换来换去，穿衣着装方面也给人一种精心搭配的印象，这种女孩在初中可谓是男生天敌。久弥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以他自己的习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这种众人的焦点产生交集。

何芸锦今天的着装更是精心搭配，她将头发用心地编在脑后，将刘海中间的头发也向上束进辫子，两侧的头发则向两边分开。她穿着主基调为白色但腹部以下为黑色条纹的上衣，双肩露在外面，袖口变宽的同时变为黑色，与腰部的黑色条纹横向对齐，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件露出腰部的白色短袖上衣一样，久弥也为这精妙的服装和颜色搭配折服。下半身穿着淡蓝色的牛仔布长裙，缝合处装饰着白色的毛绒，长度直到脚踝。脚上则穿着白色的凉鞋。久弥今天没怎么仔细看她，但这么认真一看，认真穿搭过的女孩比平常还要显得引人注目。

久弥认真地想，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有那么多的事让他心神不宁，他本该在进门的瞬间就被她拉走目光的。

大概是终于离开了初中严格的女生着装管控，又还没有正式成为高中生，而在这个特别的夜晚选择了展示最完美的自己吧。起码久弥是这么猜的，她只要开心就好。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他却注意到女生们的前进方向似乎是……这里？并进一步发现何芸锦用双手捂着通红的脸，而其他女生则完全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越来越多地将视线集中到……

自己的身上？

他紧急地看向元浩寻求“专业帮助”，可元浩已经离自己很远了，他缩到了沙发的另一角，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看着久弥。

“我拿你当兄弟……可你却……”他露出伤感的表情摇摇头，“你却即将离我而去……果然这个次元是不适合我的吗……”

“喂！你……”久弥是真慌了，除了他今天发现自己梦游到阳台还盖着蓝轩姐的衣服和听见老爹倒在门廊的声音之外，这是他这辈子最慌的一次。而这一次完全是他一个人，马元浩已经扭过头去了。

久弥更慌了，可是女生们已经集体簇拥着何芸锦，这位无数同年级男生的暗恋对象，这位可爱的优等生，这位堪称完美的女孩子走到了他面前。久弥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整个餐厅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景象，都在兴致勃勃地看着。有些人似乎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情，而有些人则震惊不已虽然久弥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为什么还去看到了其他人但是……

起码有一点元浩说得对。

这种情况真的没给对面拒绝的机会。

久弥不由得站起身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站起来想干嘛。

“我……我已经……”

何芸锦的嘴里冒出了细细的声音。

周围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远处跟他们没关系的食客也不说话了。只有久弥一个人呆呆地发现这个开场白似乎有问题。

女孩将通红的脸深埋在掌心里，娇羞可爱的样子无论谁看了都会心软。她仿佛是用尽所有的勇气和力气一样，用微小的声音说：“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呀……”

餐厅里安静了一秒，两秒，三秒。

从久弥的视角来看，眼前出现了一道盛景，他看见十几个女声脸上的表情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兴致勃勃渐渐变成了愣住，惊讶，意识到自己干了件缺德事儿的紧张，还有憋不住笑的，捂住嘴的，不过都统一带有：尴尬。

是真的，非常尴尬。

有两个人直接就露出“大家就当无事发生”的表情离开了队伍开溜了，还有几个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编辑怎么道歉，何芸锦快速地从指缝里看了久弥一眼，羞耻地掉出一滴眼泪，转过身拿起挎包夺门而出。

所有人又愣了一秒，然后跟她关系好的两个人立刻组织追了出去。

其他人也赶紧快速地离场，有些人还用怨恨的眼神看了久弥一眼。

久弥还在原地站着，眼神呆滞地看着前面。

一只手搭上了久弥的肩膀，元浩忧伤地举杯。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他说，“你……还是我兄弟。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久弥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用饱含着疑问的双眼看着元浩，后者深沉地向久弥举杯示意，就像在安慰一个刚失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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