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做些自欺欺人之事

站在黑暗之中的周承猛然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喃喃自语：“怎么回事...那个老头居然可以发现我的存在...还能够将我的投影打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略发颤抖的手心，刚才那道风刃恐怖的威势依然深深的刻进了周承的脑海中，他抬起头盯着漆黑仿佛吞噬灵魂的深渊一般的天花板一言不发，直到身子完全冻僵，一抹微弱的光芒从胸口的标志中流出包裹住他的全身，丝丝的温暖才让他回过神来，他拉开自己的领口，看着那个仿佛活着的一半印记，咽了口口水。

“多么强大的力量...居然可以冲破时光的枷锁，这个人，恐怕是绝世的强者，已然超越了位面的领域，达到了星星的高度...”

“但是没有用，毁灭已成定局，任何阻拦愚者夙愿的人都会被无情的碾碎，没有人可以逃脱命运的轮回，没有人可以在这封闭的天地中逃脱出去，凡人不行，天骄不行，诸神不行，哪怕是那璀璨的星空也将化为灰烬...”

“命运之中，唯有愚者，传承永恒。”

他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命运的齿轮依然转动，自己只需要按照预定的轨迹，完成心中的欲望，然后付出代价，仅此而已。有些事，自己不该插手，也不能插手。

因为，他是愚者，是指引生命之人。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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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将物资库里的东西尽数收走，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之后，方才心满意足的从山上离开，他并没有急着遁入信息之海回到城里，反而悠然自在的在山林里漫步了起来，希望在最后的安然的日子里看一看这些自然地风景，也回味回味自己小时候在农村里和熊孩子们一起玩耍的那些日子，毕竟等末世降临之后，高山和海洋将成为人类的生命禁区，到时候，山中和海里的的生物都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变异，仿佛回到了神话时代一样，它们会在自己的领地里厮杀，等到称王称霸后就会来入侵人类的聚集地，以争夺更多地地盘，毕竟，就周承所了解到的内幕来看，这场灾难虽然是给予人类的考验，但事实上也有想要重新筛选地球霸主的意味在里面，虽然地球的霸主只能是人类罢了...毕竟愚者从最开始，就是由灵长类最伟大的分支人类创立的，若是把地球霸主的位置让出去的话，那才是玩崩了呢...

不过，末世到来之后，人类的文明将彻底被摧毁回到原始社会，然后再次发展，直到那最终的审判到来，所以，末世期间，山林和海洋是人类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踏足的地方，这种优美的山林风景再想看见就只能伴随无数人的死亡了，作为人类的一员，这点对周承而言也是一样的，愚者的身份只会保护他的生命安全而已，但是如果他的行为违背了愚者的初衷的话，那么那个男人一定会来肃清自己的，毕竟现在自己只算是个临时工而已...

“愚者的夙愿，绝对不容亵渎，否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那个男人是这样对自己说的，那种苍凉的语气，仿佛能听出无数岁月的叹息，更能让周承感受到其中埋藏着的无穷的意志，事实上，继任愚者后，他早已明白“愚者”二字象征着什么，如果他真的违背了愚者的初衷，那么不用别人，他自己就会惩罚自己。

那岁月的沉重，可不是人类负担的起的。

走着走着，周承终于来到了山脚下，他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太阳已经挂在了西边的天上，虽然依然明亮，但已经没有了那种燥热感。

“虽然还是很热就是了。”周承拉了拉袖口，不停的呼着气，他的双腿也在发抖，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作为一个前几天还足不出户的宅男他的体能其实并没有多好，从山上徒步走下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腿快要废了，又酸又痛还有些肿胀。

周承抬起头，看着前方的一座座山峦，若是走回去，自己这两只腿也是废了。

“唉，看来以后得多锻炼锻炼了...”周承身影渐渐淡开，与身后的树林融为一体，遁入了信息之海，飞向了城市的方向。

周承在城市中某个阴暗无人的胡同中接触了信息状态，显出了身形，他从阴影中走出，看了看眼前有些陌生的街道，街道上主要的人群依然还是情侣和乘凉的老人，偶尔可以看见一两个穿着正儿八经的西服的人抱着文件夹走过，看上去应该是跑业务的。

“真敬业呢...说起来每到夏天就有很多工程开工呢，这些跑业务的人工作量也会变多啊...可惜了，努力的人总得不到回报，还会把命搭上...”心中为这些在外奔波的人默默地祈祷了一下，周承又想到昨天的那个司机大叔。

“不知道那个大叔有没有听我的劝告呢...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周承迈开脚，走在街道旁的树荫中，向着一家超市的方向前进，他打算去采购一些柴米油盐什么的，当然，不是为了自己，他所居住的那栋出租楼有不少独居老人，其中有好几个曾经帮助过生活拮据的自己，因此，周承想要在最后报答一下这些恩情，为他们准备一下可以在末世坚持一周多的物资，一周的时间的话，足够军部的救援部队到达这里将老人们救走了...

“...做这些有什么用？”身后传来的声音，在质问着周承。

“我只是希望稍微让做些自己能做的，多拯救一些人而已。”

“...虚伪，你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让你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罢了，你明明知道...”

“闭嘴！”周承少见的，停下了脚步，愤怒的呵斥了出来，身后的那个声音也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不用你管...我会做好自己该做的...哪怕...这是自欺欺人而已，我也会，舒服一些...”周承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最后再也听不到了，他难看的笑了笑，对着身后的那个声音默默地说了声抱歉，脚下加快了脚步，向着前方走去。

看着周承那远去的身影，站在树荫下的，那个穿着破旧牛仔裤的邋遢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手里的烟，吐出一个烟圈，看着眼圈慢慢消失在眼前后，他将还有一大半的烟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

“最讨厌烟味了，这么多年，还是接受不了...”他笑了笑，转过身，朝着和周承相反的方向走去。

“多做一些有人情味的事吧...趁着自己还有人性的时候...”

“好羡慕你啊，还是个人类。”

“但是，选择成为愚者，就必须付出代价，谁都跑不掉......”

“刽子手...谁不是呢...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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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手上拿着一袋袋柴米油盐，挨家挨户的敲开那些大爷大妈的门。

“大爷，唉，社区送温暖啦，我给您送些柴米油盐啥的，哎对，大爷，记着哈，最近外面闹流感，这几天千万别出门哈！”

“唉！晓得了，好好好...”

“奶奶！唉！是我小周，哎对，给您送点柴米油盐啥的，哎哎哎，和您说，上面说了，最近流感闹得厉害，最近可别出门了哈，在家里待好！啥广场舞太极拳就别去弄了哈！”

“哎！配合国家工作嘛！好好！”

“...”

“...”

周承一家一家的敲门，说着差不多的措辞，总算把一包包的东西送了出去，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悄悄地动用了愚者的能力，为老人家们小小的精神暗示了一下，让他们牢记自己的话，不会随便的从家里出去。

虽然这样做可能只是自我安慰罢了，但是周承想要在最后为这些老人家做些什么，多少可以好受一些，而且只要中央府的那些大人物稍微有点危机意识，也会在三天内派出军部的救援部队，而末世第一周的丧尸强度并不会很高，按照地图上来看，顶多两天军部就可以打通到市区的道路，而救援很快就可以完成，老人家们也可以及时被部队救走，那之后的话，就不管他的事了，他能做的都做了，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深呼吸一下，周承提起最后的一包物资，敲开了在自己楼下的周奶奶的大门。

周奶奶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周承楼下，他的儿子是个民工，后来因为一场严重的工地事故躺在了医院里，治了一个多月，后来，周奶奶的儿媳偷偷地拿着家里的救命钱跑了，周奶奶筹不到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病床上咽了气。

儿媳妇跑了，却把刚满一岁的孙子留了下来，没办法只能由周奶奶照顾，后来孙子大了要上学周奶奶就卖了家里的房子，凑够了钱送孙子去上学了，而后为了节省开销带着孙子来到这里租房子，退休后每天就拿着低保和退休金过日子。

但是，周奶奶的孙子却不是个好东西，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就开始吸烟打架，最后在高一的时候因为提刀砍人进了局子，被学校开除了，开除后也没有去打工，而是每天从奶奶那里拿钱去和社会上的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早出晚归，到最后甚至直接不回家了，只有饿肚子的时候才会回来问可怜的周奶奶要钱，不给就又打又骂，有几次街坊邻居都看不下去了报了警，那个孙子才收敛了一点。

周承刚搬来时，正好遇到周奶奶的那个不肖孙又回来要钱了，周承看着那个人渣要一巴掌打在周奶奶脸上时终于忍不住冲过去拉开了那个人渣和对方扭打了起来，最后那个孙子急眼了掏了刀子往周承身上戳，虽然最后警察赶来制服了那个孙子，不过周承身上也挂了彩，万幸的是那家伙根本不会或者说不敢捅人，仅仅是拿着刀乱挥，这才没量成惨剧。

因为这件事，周承还得了个见义勇为的锦旗，被校长在主席台上表扬了一番，在学校里风光了好一阵子。

因为都姓周，而且周承有何自己那个没人性的不肖孙差不多大，因此周奶奶心里就把周承这个又乖又懂事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孙子，时不时的就会给生活拮据的周承炖个汤炒个菜之类的...至于那个人渣孙子，那次进了局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想来也没啥脸面回来了吧。

周承深深的吐了口气，事实上，他对周奶奶才是最愧疚的...

“咚咚咚”

周承敲了敲门。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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