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秋叶剪断的阳光，心酸，又温暖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我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走到医院，医院大门的上方有一行红字：医院窗外禁止种植，以免砸到出入的人。

我走上楼，推开病房的门，眼前是一个虚弱的少女，她坐在床边，看着月亮。

“老师!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月亮了，很喜欢，也很羡慕它。”她笑着对月亮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对着月亮说话，孤独又冷清：“它可以存在好久，好久，可以不被时间消磨生命，可以不被流水冲刷痕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活在所有人的眼中，在所有人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是吗。”我也轻轻的笑，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

“真的，很羡慕，很羡慕……”我看到她的眼睛旁边已经沾满泪水，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想哭，就哭吧，不会笑你的。”

她抽泣起来，泪水已经藏不住了，流下，落到她的腿上：“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我也只是想活下去，活下去而已啊，明明我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我!我也想自私一回，我也想任性一回啊!为什么，这都是别人可以轻易做到的，对于我却是一种奢望，却是我的梦想啊!”她压低声音，却让人感觉很伤心，很伤心，她或许藏着不甘，藏着对别人的向往，却坚强得可以在平常中笑得出来。

“是啊，你很努力了!”

“老师，你别来看我了，我已经，已经活不过半年了。”我的心猛的抽动了一下，泪水差点夺眶而出，我起身抱住她，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肩膀：“我也要任性一回，明天我会来，后天我会来，以后每天我都会来，你活不过半年，那你这半年，我陪你度过。”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让我有了想活下去的愿景。明明，这样，一点都不值得……”

“因为，你也对我温柔过啊!而且，你还有哥哥呢。”她的手垂下，停止了哭泣，时间暂停在了此处，两人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温度。

“老师，意外的是好人呢!”她破涕为笑，我放开了手，站起来。

“老师今天脸色不太好呢，注意休息。”她对我笑道。

“了解，那我就先回去了啊!”我忍住不回头，故作镇定的走出医院。

“拜拜!”出去的时候隐约听见她的声音。

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大滴的滑落下，划过冰冷的空气，她究竟受了多少痛苦，才变成现在这样温柔，为什么偏偏是她，换一个人啊，换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也会好受些，这样，就好了……

月光温柔的洒在大地上，没有声响，没有颜色，没有温度。

周日，我大概是两点钟睡的，然后8点起床，洗漱，换衣服，做饭。

“呸!哥!今天的蛋里有蛋壳，好大一块!”晓冬抱怨着：“怎么无精打采的？”

“没什么，只是有些心烦。”我低声说道。

“心烦什么？威严在班上树立失败了吗？”她偷偷的笑了一下。

“别拿这个嘲笑我，我也很严厉的好吧!”我抬头向她反驳。

“OK，但是要注意休息啊，如果烦心的话还有个知心小妹妹愿意为你开导开导。”我突然发现，有个妹妹其实也挺好的。我有点被晓冬的话感动到，可能音雨也只是想有这样的一个人吧。

在我看来，这个世界或许渐渐温柔起来，也许温柔的看世界，世界也真的会对你好一点呢。

我往已经走习惯的医院的路上走去，音雨的恢复挺好，所以手术可以提早一天，路上的落叶似乎都生动起来，在半空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盘旋着落下，带着对树的留恋，化作树的一部分，和树连在了一起。

医院的门敞开着，我往二楼走去，走到手术室门口，：“来晚了吗？”手术已经开始，绿色的手术中三个大字挂在门上，门旁的手术表上，写着明显的大字：10：30 欣霞音雨。

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对面是电视，播放的是晨间新闻的重播，一行大字：海陆城一男子从10楼高层坠下。上面播放的是自杀的过程。下面一群人正配合着警察救人和尝试劝解上面的男子。虽然隔着屏幕，但我还是能听到一个人大喊：“欣霞先生!!想开一点啊!”

欣霞!莫非是音雨她的哥哥!我震惊了一下，站了起来，这时，手术结束了，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我很急迫的问。

“什么怎么样？”医生看上去很疑惑。

“音雨啊!她的手术怎么样!”我继续追问。

“什么手术，我刚才没有手术啊!”医生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看着我。

“怎么会!刚刚上面明明是显示手术中!而且旁边的手术表上也有名字!”我指向旁边的表，上面却没有一个字：“怎么可能!医生你刚刚在干什么!”

“诶!我刚才在干什么来着，我怎么就忘了!”医生更疑惑了：“不过那个音雨应该是叫欣霞音雨吧!”

“对啊!你这不是知道的嘛。”我勉强挤出笑脸。

“嗯!早上新闻，从10楼跳下来的那个女生吧!”医生不疑惑的说。

“什么!她还生着病，怎么可能爬上10楼，还有，重播上明明是个男……”我指向电视，上面明确的写着4个鲜红的字“欣霞音雨……”像血一般鲜红，我后退几步，眼里闪着无神的光，好像碰到了野兽一般恐惧，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怎么会，太奇怪了，简直和梦里一样。”我马上站起来，用手敲打着头，跌跌撞撞的往家里走：“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一定是我在做梦，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没有了呢？呵呵，呵呵哈，对吗？”我不停的念叨着重复着。

回家，关上房门，我打开手机，搜索早上的跳楼事件，一个个鲜红的报道，一个个沉重的字，捶打在我心上，击打着我的泪腺，不停的滴下泪水，压抑得仿佛不能呼吸：“怎么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是还有半年吗？还有半年啊!我还想陪着你走完啊!”我将手机扔在一边，用被子裹住自己，不停的念叨。

从小我的感知力就很强，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情感，然后放大，映照在我的心上，开始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伤心，我就会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家人都以为这是一种病，但是随着渐渐长大，忍受了太多，渐渐就恢复正常了。这次，我很明显的感到以前的感觉，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额啊!!!!”我撕破喉咙大喊，要把着压抑大声放开!直到没有力气，虚弱的躺在床上，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和泪水在脸上的滚烫，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睡着的时候，隐约感受到有人帮我盖好了被子，趴在床边，小声的哭泣，然后起身：“辛苦了，哥哥”她看着月亮：“一切，都会过去的吧。”

呵!世界还是一点没变呢，它让温柔变得残忍不堪，让温柔的人受尽困难，也许温柔本就不是美德，而是一种会令自己痛苦的，罪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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