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月光下的银色恶魔

凡人的思维很奇怪，他们盲目的认为混沌和秩序是对立的，只着眼于沿途的奇诡剧变，而忽略了起源和终焉的死寂。

妄图维持现状就是愚昧的开始，所有看似坚如磐石实则不堪一击的伟大帝国皆是如此，须知世间万物没有什么可以追逐永恒。

即便是神。

混乱螺旋无时无刻不在推进着生命的周而复始，从一片虚无走向另一片沉寂。

这就是混沌的秩序，也是魅力所在，连诺兰也不会知道混乱法则会驱使着每个人如何抉择。

就像现在，巴德站在螺旋矛尖，贪婪的认为自己永远可以从利益天平里占得便宜，永远不需要付出代价，因而奋不顾身的投身旋涡。

他们丑态毕露的样子就是混沌的最佳养料.......

“众生皆虚，万物亦然。”

随着声音的飘零，银发少女不见了。

那一瞬间，洛克瑞恩瞳孔微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有他勉强跟上了那一道银色魅影的速度.......

砰！

巴德浑身包裹在淡黄色气浪中，如蛮牛一般撞在篝火上，顿时火星四射木屑飞溅，幸好圣所中央的学员已退后老远为决斗让出了宽敞空间。

他茫然止步，环首四顾，失去了目标，却喉头一甜，莫名咳出了口水。

“唔！？”

巴德费劲的抬手去擦，手心却粘稠一片，猩红刺目。

那不是口水，也不是酒液。

而是........鲜血？

巴德小腹一凉，眼神一颤，这时才察觉到一阵越来越强烈的刺痛。

低头看去，却发现一只染血的手长在了肚子上，又或者说从背后穿过身体。

什么时候！？

“嘶.......”

原谅色的学生会长推了推眼镜，面色凝重，倒吸一口凉气。

“你！”

巴德惊骇回头，一个微笑着的银发少女正注视着他。

诺兰俏脸上的笑容甜美陶醉，却正在夺走他的每一丝生机，宛如食人苦难为乐的恶魔。

过于突兀的反转不仅吓到了巴德，也让所有围观学员陷入呆滞。

“如果还有什么遗言，现在就是机会。”

“去死！”

巴德怒吼一声，惊恐已让他大脑一片空白，魂灵凝聚在拳头上便直接挥了出去，连三脚猫的武技都忘了施展。

然而这一拳却被诺兰轻飘飘的挡住，攥在手中。

最后一丝抵抗也被宣告瓦解。

巴德实战经验近乎于零，但六级大地魂灵货真价实，而诺兰不过是个四级魂武者，这怎么可能？

众人震惊之余，只看到一团黑雾缠绕着银发少女的白净小手，不由心脏一跳，想起了魂色试炼中传出的谣言。

今年有个信仰混沌的神秘女孩进入了圣伦萨.......

“这就是你的遗言？加油，你还能做得更好的，相信自己，努力想想。”

诺兰的猩红左手缓缓从巴德腹部**，右手捏着他的拳头慢慢旋转，直到他身体抽搐手臂扭曲被拧成麻花。

嘎嘣！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折断裂之声频频传来。

“啊啊啊啊！”

巴德面部痉挛，剧痛之下跪倒在地，痛苦万分的捂着小腹巨大的血洞，尖叫着哭嚎起来。

不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会这么强，这怎么可能！？

“停下！诺兰，不，诺兰小姐！诺兰先生！你赢了！”

这样说着，一滩黄色污水悄悄混入了巴德身下血水，恶臭难忍。

刚才还大言不惭的真正男人在生命威胁之下，已被轻视的银发少女吓得屎尿横流，正印证了老公爵对他的评价。

不是**有跟鸡儿就能被称为男人的。

诺兰松开了手，任由巴德挣扎逃走，拖着长长血迹爬向场外。

这一幕连旁观者都不忍再看，他们知道决斗会很快落幕，只是没想到结果完全调转。

被新生残酷镇压的竟然是一名以体格见长的六级大地魂武者！

巴德留在圣伦萨这么多年都没肯毕业就是为了逃避位面战场，只想等到深渊讨伐战役结束，神圣同盟宣告胜利时再去前线混个军阶镀金。

抱着如此想法的贵族青年终其一生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鲜血，尤其还是从自己身上留出来的。

“快、快救救我！谁都行，快吟唱秘术替我治愈伤势啊！”

巴德疯狂呼喊，连肠子从腹部漏处理也顾不上，只想离那个几分钟前还妄想拖上床蹂躏的女人越远越好。

可就连他那群狐朋狗友也不敢靠近，惊恐的看着满手血腥的乔斯达家族二小姐。

金雀花的法律下无人可以干扰决斗，直至双方达成协议或是某一方彻底咽气.......

巴德爬得越远，肚子里漏出来的肠子也就越长，刺目鲜血星空下拖行一地，惊悚可怖。

不止是巴德，在场大部分学员都还没有经历过战火洗礼，看到这种血腥场面一个个脸色苍白，一些女生已经捂着肚子吐了出来。

诺兰没有阻止，只是踩着血迹缓缓跟着巴德后面踱步。

“啧啧啧，坦白说，还是你刚才指点江山的样子更让人印象深刻。”

“你已经赢了，放过我吧，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给你！”

巴德泪流满面，不敢低头去看身下惨状，失血过多已让他手足冰凉，眼前一片昏暗。

诺兰托着下巴蹲下，温柔的看着巴德，说：“这样啊，那为什么不试着求我呢，说不定只要你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求我，我就会大发慈悲放过你，当然，也可能不会，你猜呢？”

月光无声的洒在银发少女身上，那张染血的皎洁侧脸妖冶慑人，她的和声细语更加重了巴德心中绝望。

“我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巴德没有半点犹豫，脱口而出。

“很好，至少你试过了，值得表扬。”

诺兰满意点头，又站了起来。

“我当然不可能放过你，而你明明看出来了却还是抱有无望期待，这，就是恐惧，它使着你抓住所有可能的机会活下去，为此不惜一切。但结局其实早已注定，我不过是随手添加了一剂混沌，加快了它的步伐。”

巴德的心沉入谷底，虚弱到连咒骂都无力倾泻，就此被宣判死刑。

霎时间一种难以名状的事物将他包围，空洞，虚无，刺骨冰凉笼罩全身，将他拖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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