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诚的父母彻夜未归。
翌日的凌晨,在动乱稍稍平息的时候,赳带着若诚悄悄地靠近市政府所在的街道,一路上遍地狼籍。
“我去探探路,你在这躲一下。”
赳掏出从若诚家厨房顺来的水果刀,藏在袖子里,从巷子边缘探出头去。
胃痉挛,酸水宛若炸裂的管道里的水,喷涌而出。
如果用一个词描述那个场景,只能是——
肢体横陈。
赳缓了缓糟糕的脸色,原路返回。
若诚蹲在原地,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她突然感觉有人站到了自己身前,那很明显不止一个人。
莫非——
她兴奋地抬起头,但很快失望地把自己的头塞了回去。
“呦何,小妞还挺犟。”
几个小混混把若诚堵在了墙脚,头领挥舞这自己手里的折刀,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再度抬起头来。
带头的那个穿着一身杀马特的服装,腰上别着一条镀金表链(因为生锈了所以是镀的),头发五颜六色的,与彩虹色的粪有着莫名的契合感。
他看到若诚一脸嫌弃,更来了性致。
“你知不知道这是老子的地盘,进了这地,就是老子的人。”头领掐住若诚的下巴,满脸淫笑地盯着她的眼睛,在脸上划了个口子,恶狠狠地说道,“来,给爷乐一个。”
“给我放开她。”
气喘吁吁地赳心下一狠,直接莽过去,一拳轰在小混混的脸上,撞翻了头领,挥舞着水果刀把若诚护在身后,突出包围。
“若诚,快跑!”
“可是——”若诚面露难色。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这条小巷的尽头就是医院,快走!别回头。”赳故作轻松,“我好歹学过几招,还会怕几个赤手空拳的小混混吗?”
若诚闭上眼睛,拼尽全力向前奔跑,不久却听到了枪声……
*
小混混A一拳过去,赳绕道他身后,一记手刀砍在后颈,摔了个狗啃泥;小混混B捡起路旁的扫帚当头劈下,赳接住,收至腋下,向后一拉,B失去平衡扑来,赳膝顶迎上,B瘫软在地……
“有点本事嘛。”
头领耍着折刀,笔直地刺向赳,赳侧头躲开,左手握住前臂,右手准备肘击时,不料头领的折刀旋转了九十度,毫不留情地扎进赳的肩膀。
该死,赳一阵痉挛,全身无力。
“大哥威武!”旁观的小混混开始呐喊助威,挥动着垃圾袋猎猎作响。
赳强打精神,不退反进,突刺!
头领松开折刀,后退一大步,拉了个小弟挡在前面。水果刀瞬间没入小混混的腹部,鲜血慢慢渗了出来,洇湿了四周的衣服。
没时间犹豫,赳弃刀贴上,右勾拳狠狠地打在头领脸上,他莫名感觉这鼻梁骨破碎的声音是那般清脆动听。
“啊!”头领捂着脸哀嚎不已。
若诚早已不见身影,肩膀血流不止,难以保持平衡,赳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向她的方向追去。
“去死吧(҂⌣̀_⌣́)”头领从身后的腰带拔出手枪,那是他昨晚趁乱捡来的。
这个国家的人民是不能私自携带**的,但外国势力的介入让一切都极度不可控,输入的枪支在黑市被肆意贩卖。
显然,身为一介小混混是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设计水准的,而且他现在血流已经混乱了,他感到头昏脑胀,视力模糊,他做不到瞄准了。
“嘭!嘭!嘭!”
头领在扣动扳机只听到顶针打空的声音,三发子弹只是在地面激起一点灰尘,而赳已经跑到了有效射程以外。
“妈的!垃圾手枪。”头领骂完后就昏倒了,是脑震荡。
*
心急如焚的若诚咬紧牙关,往回跑,发现了身后带着一串血脚印失血过多的赳。
赳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时分,医院里人满为患,他被安排的位置就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刺鼻的怪味挥之不去,苍蝇四处飞舞,地板横七竖八地躺着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一个护士低头拈起赳旁边那位衣衫褴褛的老人的手腕测量脉搏,但很快摇了摇头,朝对讲机汇报情况。
“C栋二楼1739号确认死亡,目测死亡时间是在昨晚前……”
赳猛地一怔。
“赳,你醒啦。”若诚从楼梯口踮起脚尖,一路喊着抱歉跳到我的面前。
我想坐起身,但是一阵撕拉伤口的疼痛让我不得不放弃这么做,百分之一百是包裹伤口的绷带和墙壁黏连了。
几个男人在护士离开后拿着担架把老人抬走了。
“他之后会经历什么呢?”
“取出智芯作死亡证明,然后火化……”
若诚的父母是医院的医师,所以很了解这种流程。
“在虚拟的网络上立个牌位,哈哈,现在估计连这都省了。”赳自顾自笑了笑,然后沉默了许久。
(在黑客无休止的攻击下,服务器长时间超负荷直接瘫痪,网络服务也就不存在了)
“你知道吗?以后你这条命归我了。”若诚转移话题。
“为什么?”
若诚无比骄傲地挺直腰板:“因为要不是我是万能血,你这条命早就没了,医院的血库里可是一滴不剩。”
“叔叔阿姨有消息了吗?”赳一边从裤袋里抽出耳机线,套在沾住的部位,轻轻剥离,一边问。
“我拜托爸爸的同事王叔去查了,刚才也是收到了他的通知过来的。”
“我陪你进去吧。”
“嗯。”若诚推开办公室的门,带着赳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面积很小,堆满了药品,并且没有看到病人,只有一个穿着泛黄白大褂的医生杵在窗前,这更像个杂物间。
“小诚你来啦。”医生黑眼圈特别明显,血丝像草的根须一样扎根在眼白上,“这位是?”
“他是我朋友。”
“小诚啊,今早你父母的芯片找到了,节哀顺变。”
“麻烦您了。”
“你的父母都是不错的人。我也曾劝过你父亲,说现在是最需要医生的时候,不应该去趟这浑水。”医生的语气里饱含怀念与尊敬之情,“但他对此不以为然,他说治体不如治心,治标不如治本,稳定社会局面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大学选的是法医的专业,毕业那会儿,我在双重就业危机下,是你父亲让我找到自己的价值,面试成功。”医生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沉重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谢谢。”若诚行了个标准的谢礼。
医生看了眼手表:“我只能休息十分钟,时间快到了,先行一步。”
“叔叔再见。”若诚和赳目送医生离开。
“以后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见过了那么多生离死别,我以为我已经彻底免疫了,结果还是好难过……”
若诚埋进赳的肩膀,嚎啕大哭。
赳咬牙切齿地忍耐着疼痛,低头蜻蜓点水一般用嘴唇碰了一下若诚的额头,若诚抬起头,深情地回吻赳。
“你愿意陪我去死吗?。”
说出同一句话的两人四目相对,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我想去见父亲最后一面。”赳说。
科学告诉我们,没有人知道,死后人的灵魂会去往何方,甚至有没有灵魂都是个未解之谜,因为人不能死而复生。
也许只是永远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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