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久别重逢的好友相遇的喜悦是何种体会呢?
辛博源不清楚,因为他还从未体会过。
纵观他记忆里的画面,长大这一过程并不是在与熟人重拾回忆,而是与熟人不断分别,不断的主动或被动的遗忘。所以辛博源觉得,那一直未曾见面却始终惦念的人才能在记忆中始终保持着最完美的姿态。
辛博源的家庭也不算美满。
从小时候开始父母就一直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个不停,也是很小开始他就担心自己的父母会离开彼此。如今在1个月前这一恐惧真的出现在了生活中…唯一令辛博源感到庆幸的是父亲和母亲都分别向我郑重的解释过,也很尊重我的想法。他们说彼此只是不适合生活在一起,所以选择了分开居住,但离异了不代表他们就不再是我的母亲,我的父亲。
“爸爸妈妈还是一样爱你,只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人要换一种生活方式了,抱歉,没能给你营造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
几乎没有哭过的他还是泪流满面,看着眼前一脸欣慰又有些歉意的父母,想对他们说‘我还是不想让你们分开。’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也许他们是对的,宁可呆在一起互相伤害,不如彼此都退一步。‘其实他们还是相爱的吧?’
经过商量后抚养权归到了父亲的手里,他思想比较开明,也就一直没有如何限制的他的个人发展。如今正好40岁的父亲工作经验丰富,被公司选为重要项目的负责人每天早出晚归十分辛苦。认为会影响到辛博源的作息时间,便决定让他独自居住,住址是父母刚结婚时买的房子。
就这样,15岁的主人公拥有了大部分同龄人都没有的经历。心理上受到了如此强烈的冲击,没有完整家庭后心中空荡荡的,丝毫没有安全感。开始思考以后的工作,以后的大学,自己的成绩…生活被迫让我开始承受本不应该在这个年纪承受的包袱,但一段时间后辛博源却觉得庆幸了起来:如果他再像原来那样浑浑噩噩的度过每一天,那我的未来也许真的就废了,因为的成绩很差,甚至只能去做苦力维生了吧。好的大学?好的妻子?没有了受过良好教育的妻子和自己,儿子或是女儿兴许也会经历我现在所经历的…难道,我的后代要去承担那些因为我的无能所造成的痛苦吗。
强烈的愧疚充斥着辛博源的心。
按理说发生了这样不如意的事情,理应找一个伙伴去哭诉宣泄一番。
但辛博源并没有将父母离异这件事告诉身边的任何朋友和老师。
其实一开始辛博源也想分享,但却发现心态改变后开始无法忍受朋友的污言秽语,三句话不离脏字,骂人,诋毁老师…甚至诋毁父母。逐渐的也就不再去跟那些人社交,也就疏远了,很快也如愿以偿的被孤立了。
这样的学校,还是学校吗?但辛博源知道问题不出现在他们身上,普通的学生如何知道失去了家庭的痛苦呢?自然感受不到他现在内心对于原来生活的渴望,对于过去自己没有珍惜时光的强烈自责。问题出现在他自己身上,现在的他已经无法融入这个校园,这个集体了。
再这样呆下去实在是对自己在精神上的自我虐待,辛博源知道自己需要一段时间缓缓,也许过了几周心里就没那么苦涩,烦闷了。于是他去找老师商量,询问是否可以请假不来上学,但如果说出‘父母离异’这件事,这些老师多少也会在背后八卦一下,说些风凉话吧。为了不让父母被嘲笑,辛博源愣是支支吾吾的没说出口,也自然没有被准假。但很快他想到了一个法子,就是故意迟到。只要违规的次数过多就会年级通报批评,然后即可停学几周。
随后经过了一个星期的不断努力迟到,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被停学了。
在家学习,不仅可以享受早晨阳台上柔和的阳光与拂面的清风,还能于夕阳下在小凳子上安静的读书,听麻雀们啾啾的鸣叫。吵闹的课间变成了独自的安静思考。和朋友的谈天说地,高谈阔论变成了在书海里翱翔。与见过几百遍,几千遍的同学或老师打招呼也变成了和书本中名人之间思想的碰撞。
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是被辛博源所期盼着,那就是真正的在现实生活中和某个人的交流。
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了。自己还会说话吗?他嗯嗯,啊啊了几句,口齿已经有些许的迟钝了,肌肉也有些僵硬。这样下去人格会不会扭曲啊?
不得不说辛博源还是被这个年龄的某些思想困扰着:很孤单,孤单的都快要大喊大叫了。可身边平时聊游戏和八卦的朋友,没有一个是我能信的过的。当初为什么不交几个真心的朋友呢,好像也有,可惜当时不是在别人生病时关心,慰问,也没有在他人困难的时候施予鼓励。唉,都是自找的啊。辛博源撑着一张苦瓜脸,表面上却有些想笑。生活,真的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停学的第二天晚上因为太过孤单,辛博源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越是思考着小时候和朋友们纯真的玩耍的时光,还有尽情挥洒汗水,动用脑力的竞赛时刻就越是难受。逝去的明明那么想念还是无法追回,越回忆思考就越是难过,正在这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女孩子的身影,记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中能察觉到这个女子对自己的重要性。
好像是带着猫耳发饰,披肩长发的忧郁但很好玩的女孩子。
紧接着一段对话浮现:“以后有问题也可以找我。”有些帅气但稚气未脱的孩童声音。
可想而知,在辛博源那无聊又孤单的生活里忽然被忆起了这么一位有些神秘的重要角色,瞬间就勾引起了他的好奇心。那个女生记得留个他了一个重要的物品。随着感觉从柜子里翻出了好几个大箱子,那里面是小学时期的课本和书籍。虽然是漫无目的的在寻找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很小的纸片,应该夹在了什么东西里。
他孜孜不倦的将书都翻了一遍,每一本都先快速翻开看有什么纸片夹着,再倒过来使劲的抖动,可惜最终一无所获。但在拿起最后一本书后发现了一个文具盒,看到它的瞬间就想起来这是小学时候所使用的。
打开,里面躺着几块碎橡皮,长短不一的几支铅笔,直尺,以及一个破旧的,有些发黄的从A4纸上撕下来的小纸片。有些激动的拿起来,翻过来,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一段话,以及一个落款。
“以后学习上有问题也可以联系我,有困难时就请拨打这个电话号码吧。陈楚茜。”
看到‘陈楚茜’这三个字的时候,本来模糊的记忆瞬间清晰了起来,几处断断续续的画面也连接在了一起。辛博源想起来那应该是他4年级的暑假,当时为了完成6年级的毕业社会实践作业,大他两年的同校学姐陈楚茜来到我的家中担任家庭教师。相处的两个月里自己逐渐与这位戴着猫耳发饰,看起来活泼可爱但实际上对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的姑娘熟悉了起来。
映像里课本上的所有问题她都给我解答的很透彻,讲解的时候也很耐心,比许多老师给他的感觉还要亲切。
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更换了电话号码吧?辛博源又激动,又有些担忧的想着,随后变成了害怕拨打后已经查无此号的失落。如果联系上了,那就是和一个5年没见过面的老朋友交流了,这算是就别重逢吧?而且她的形象在心里那么好,曾经那样耐心的教导自己心里也很感激。非常好奇现在的她正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辛博源迟疑着。
究竟是打,还是不打呢?
“打!”
“都到这了还怎么能不打!”
心脏激烈的跳动着,怀着一个月没有和同龄人交流,终于有可能如愿以偿的激动和不安,那一切藏在电话两端的不确定性都刺激着他。
颤抖的在频幕上点击着数字…现在几点了?哦,还好才8点多,应该还没睡觉。千万,千万不要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我失望啊…但她要是不接电话呢,要是以为是骚扰电话呢?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死死的盯着输好的号码,最终,点击了绿色的拨号键。
闭着眼睛快速的喘着气,一两秒,电话那头没有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这一声音,而是拨通的那种‘嘟,嘟,嘟’,开心的张开眼睛,激动的挥舞着拳头,发现没有拉上窗帘赶忙奔到窗户前拉上别被什么人看见了,却又想到自己这住在高楼顶层又有谁能看见呢?哈哈,这样刺激的感觉真有趣啊。
快接啊。
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
接,接了!
“您好?”
“……”
该说什么…听声音好像真的是她!甜美可爱的询问声与脑内模糊的,陈楚茜学姐的幼年声音重合了。重合的瞬间那一刻产生的喜悦兴奋的心情让他浑身一震,心中更是觉得舒坦无比仿佛武侠小说中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神清气爽起来。
“您好?请问您是?”
“请,请问,您是陈楚茜…学姐吗?”
她轻咦了一下,随后询问辛博源是谁,显然也蕴藏着几分急切和惊喜。
“学姐!您还记得你6年级的时候来一个4年级的学生的家里当了两个月家教吗!临走的时候您给我留下了一个纸条,说让我以后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可以打这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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