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能让陛下叫一声姐姐”
瑞特知道人类里有几个靠特殊方式变得长寿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各个国家的顶尖人才。可就算是像帝国大法师那样的能人,现在也已经是一百五十岁的高龄,垂垂老矣
这点时间对普通的血族来说连生命的一半都不到,与贵族那漫长的寿命相比更是显得短暂
可他从没听说过阿尔芒赛
他不知道赛克恩德这么说究竟是因为什么
而且因为陛下亲自介绍,他也不敢直接问
不过赛克恩德一脸自豪,瑞特就明白肯定不会是陛下无聊的玩笑
瑞特惊讶之情更甚,他搞不清他的陛下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在他看来这个人类太普通了,而且简直普通的过分,因为他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丝毫的魔力
什么年代了,就是贫民窟里都有可能出现有魔力的小孩
不行,还得再试探试探
“不知殿下现在何处居住”
阿尔芒赛停下手里切牛排的动作,想了想
“空岛”
“空岛?”
怎么可能
这一届到地面传授知识的执行人瑞特已经详细确认过了,加上专门负责与安多米达建交的人,里面根本没有这个阿尔芒塞
他压根都没听说过空岛有这个人
空岛上有名有姓的那些,现存的七位大贤者和他们的学生们瑞特全都熟记于心,这是他作为外交官的本分
他十分肯定没有阿尔芒塞这样一号人
看起来应该就是在空岛留学的学生,因为才质及其出众被破格授予了“那个”吗
——空岛最强的技术,时间
各个国家的高层通过留学回来的人描述记录对比,得知空岛的贤者及其弟子们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未曾变化容貌
这实在很诱人,毕竟永生每个帝王都想追求
赛克恩德正值青年,可单论时间年龄已经近百。那如果他没有开玩笑,他的姐姐至少也在这个年龄之上
这怎么可能只是个留学生呢,近百岁的留学生?
难道我忽略了什么?
瑞特越想越乱
“不知您在空岛作何职务?”
“打杂”阿尔芒塞这次没停下刀子,直接边吃边回答
“我叫你来就是问这些的吗”赛克恩德有点头疼他这个使劲操心的主管
“我怕陛下您糊弄我”瑞特严肃的回答
赛克恩德端起桌上盛着红色液体的酒杯,凑到瑞特跟前
“看看这个,瑞特。安多米达能有今日的繁荣,可全是她的功劳”
“这……我还是不太明白……”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地喝上这么高品质的血吗?”
“啊!”瑞特惊声
“你不需对她有任何怀疑,她真的是我的姐姐,从各种意义上”
安多米达之所以成为了世界各地的血族向往的宝地,就是因为这里有着独一无二的特殊法阵。
这个法阵能让人类和血族达成了互利共赢的目的,不仅化解了两者之间的冲突,还让血族的生活质量成倍提高,被誉为划时代的杰作
设计出这个术式的人毫无疑问是个天才
当然也有人不喜欢这位天才,
瑞特从没想过到这位改变历史的天才居然是个人类,还是个没有魔力的人类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和人类正式开始友好往来还不到十五年,没想到促成这一切的人就坐在我对面”
孺子可教也,赛克恩德晃了晃杯里的血,满足地品着
阿尔芒赛看这俩人在桌子的那头嘀嘀咕咕,声音还没有她肚子叫的声大,也不管他们,埋头吃自己的
赛克恩德和瑞特说完,坐回了原位,和她一样开始切起手中的食物
他们三人的午餐配置差不多,都是一杯饮品加上一份简单的牛排,阿尔芒赛面前多了一盘细长扁平的青菜。不过赛克恩德和瑞特眼前的那两份不仅做的特别生,看上去才一分熟;而且颜色深红,一看就知道肯定加了料
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在血族的聚居地能搞到像模像样的人类食物属实难得
虽然他们的饮品都盛在同样的高脚杯中,阿尔芒赛的那杯显然颜色较深,不似他们二人那样鲜红粘稠,只是葡萄汁而已
出于对她的身体考虑,赛克恩德没给她倒酒
“不知殿下突然到访,所为何事?”和赛克恩德说完话,瑞特显然变得尊敬许多
阿尔芒赛一边嚼着肉一边看着赛克恩德“我也不知道什么事,莫名其妙就来了”
“诶呀,几十年没见,怎么说话这么无情,就说想我了来看看不行吗”赛克恩德又摆出来悲戚的神态,看的瑞特直发愣
陛下您没事吧,之前您没这么多戏啊
“其实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拜托你”赛克恩德面向阿尔芒赛,严肃起来
“喔?说来听听”
“我需要你陪我出席晚会”
您能稍微严肃两秒吗,瑞特真是服了这位陛下的操作。这才吃个饭的功夫,赛克恩德在他心里的形象简直转了个直角弯。之前那位严肃认真的陛下去哪了?
“我有什么好处吗?”
“能看到你最爱的老弟,这还不够吗?”
“巧克力都比你有诱惑力”
“能吃着成吨的巧克力看你最爱的老弟,怎么样”
看来转直角弯还是低估了陛下的车技,简直是甩尾漂移
瑞特表面上还是规规矩矩的切肉用餐,微微低头保持恭敬,内心吐槽不断
而且我们哪有巧克力啊,陛下你这是在糊弄人家啊!
“值得考虑”阿尔芒赛叉起一片菜叶,像兔子一样一点一点往嘴里送,眼睛望着天,看来是在衡量这笔买卖值不值
瑞特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理解不了高人的心理,还是专心吃饭适合自己这种俗人
……
午餐很快结束,阿尔芒赛跟着女仆去打理着装准备晚宴,瑞特则陪着赛克恩德往办公室走
看起来赛克恩德因为说服了阿尔芒赛参加晚宴,心情大好,明显脚步轻快。相比之下低头思考的瑞特迈着小碎步,一直在皱着眉头
“陛下”瑞特停下脚步
“嗯?”赛克恩德面带笑意得回过头
“您这样好吗”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突然发出邀请,又不告诉她实情,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您……”
虽说血族和人类已经有了十几年的和平,但从未有过那个人类出席过贵族们高级场合,哪怕是帝国皇帝也没有这个胆子
反对派们肯定会拿这个说事,瑞特不知道改怎么回应他们
毕竟,安多米达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安稳
赛克恩德拍拍他的后背,那笑脸就好像在说‘你多虑了’一样
“您可真有自信”
“我很期待今晚呢,你一定已经准备齐全了吧”
“我可是连生日都提前过了”瑞特一脸无奈“真没想到我第一次举办生日宴会居然会是这种形式”
“只是生日宴会?”
“这是我在安多米达的第一次举办公开宴会,以二塔塔主的身份。收到这种级别的请柬却无故爽约的人将会被所有血族蔑视,虽然他们不太看得上我,不过墙头草一定会买账的”
“做得好,瑞特”赛克恩德笑容里带上了一丝冰冷“就让我看看究竟有多少人站在我这边吧”
……
赛克恩德坐在办公室里那张华贵的软椅上,虽然后背陷在松软的椅背上,可他还是觉的肩膀僵硬
他用手按在肩膀上使劲揉着,深呼吸想要放松,但几次尝试都无果
始终微笑的弧度消失,赛克恩德咬着牙,面色苍白
现在刚过正午,顺着椭圆形轨迹运行的人造太阳正处在办公室的采光面,把这里照的通透发亮,年代悠久的红木桌和上面的白纸一齐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这光让赛克恩德感到隐隐刺痛
不要说是这种人造的冷光,哪怕是地面上真正的太阳也不可能灼伤赛克恩德。但现在,赛克恩德感觉就像有一群蚂蚁在噬咬全身,酸痛无比
他喘着粗气拉上窗帘,放任身体重重的摔回椅子中。顺便举起一条胳膊搭在眼睛上,让手臂的清凉冷静自己的大脑
他举起那跟试管,盯着里面金色的液体
有几次疼痛袭来,他实在忍不住想要捏碎这个脆弱的物品
只要这个东西进到口中,哪怕只有一滴,他的症状也会立刻消失
赛克恩德的手掌在颤抖,他的理性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
……
痛感虽然散去,但无论怎么放空自己,心上的重担都不能减轻
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吗,赛克恩德自言自语
老一辈退出江湖已经有几十年了,如今涌入安多米达的人愈来愈多,世界上八成的新兴血族几乎都在这里,自从和平条约签订,很多人类也在向这里移民
他们大部分都与赛克恩德同辈,甚至有很多都和他一样在其他地区有着显赫的身份。这里还是老头子执政时,来的人很少,居民都为赛克恩德熟识,毕竟血族要想增加人口是一件很费劲的事。因为他们这个种族超低的死亡率,所以一直遵循着法律控制新生血族的数量
而且成为血族的条件异常苛刻
通过结合诞下的孩子很少会继承血脉,而继承了血族力量的孩子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这意味着血族是不可能通过生育来增加人口的
可自从阿尔芒赛让安多米达成为理想的血族聚居区之后,来到这里的人数大大增加原住民的数量。如今这里六成居民都是赛克恩德不认识的外地人
不是因为能够生育了,而是因为世界范围的血族都在向这里移动
最开始赛克恩德为此欢呼雀跃,以为安多米达和血族都将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可现实往往会打破人的幻想
本来血族分散在各地,都是独立居住,有自己的领地,突然之间开始群居,自然谁也不服谁
外来者各有各的规矩,丝毫不理会这里的法律,几乎是为所欲为。经过几次小规模的冲突,赛克恩德用武力手段稳住了最开始的几波移民,之后重新拟定了移民法,这才算让这里暂时和平下来
流血的战争之后,安多米达一片狼藉。
他们打造了新的建筑,建立了新的议会,规定按血脉纯度分出等级,由于从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他们仿照人类的做法,按公、侯、伯、子、男、平民的阶级顺序来决定行事规范
实际上这只是表面功夫,不同派系的人仍聚在一起
在公开的血脉测定仪式上,赛克恩德以压倒性的血脉优势,也就是所谓的纯血血脉获得公爵头衔,与他相同等级的只有另外两人
人们承认了他的头衔,遵从他们三人的管理,这让安多米达在一段时间里都相当稳定
如今的问题在于,外来者太多了
新来的人不可能都统一阵线,但在利益面前,他们很有可能联合起来推翻赛克恩德一派原住民的权威
有人在拉拢他们,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如今安多米达明显形成了几个分区,区与区之间并不友好
曾经和谐统一的安多米达正渐行渐远
那些外来贵族表面上遵守规矩,私下里都在法律的边缘疯狂试探,打尽擦边球,还有很多在安多米达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进行的阴暗行为,非法初拥,血液交易,层出不穷。
赛克恩德虽然明白,但明面上根本无法插足
他也不可能借助另外两人的力量,那是示弱的表现,会让自己失去实权
赛克恩德咬着指甲,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清楚阵线的人太多了
他想先发制人,派人清理。但一但他们跑到另外两人的领地范围,他就鞭长莫及,反而为其他人增加力量
适得其反
他也没法派遣大量精英出动,主塔和关键设施都需很多人手。这些地方一旦被人伺机攻破,赛克恩德将不得不面临坐在谈判桌的可能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可用的人太少了啊”赛克恩德叹气又叹息
缺少决定性的手段
他一张一张翻着桌上整理好的报告,这是他派人搜寻的那些移民者的信息
其中有一沓被单独放出,是赛克恩德让瑞特发出去的请柬名单,上面有着所有的外来贵族
赛克恩德要办一件大事
安多米达现在就如同被洪水冲击的隘口,不同的意见,不同的习俗,不同的心理,大量的移民汇成的洪流迟早会冲垮这里
一味堵塞只能暂缓现状,只有想办法疏通才是正道
他要会见那些在移民中有说话份量的人,不能以公关名义,那样他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这些老油条一直避其锋芒,这些年在安多米达居住,从不抛头露面,实际上与那些明面上走动的人都有不少交流
在三年前五座主塔的其中一座被迫让给外来者之后,赛克恩德深深的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严峻性
主动出击行不通,甚至还被打游击
他们在用温水煮蛙之法,一点一滴的蚕食安多米达
等到失去话语权的那一天,说什么都晚了。赛克恩德要赶在自己还掌有权力,引导安多米达走向新的方向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流血了
他放下纸笔,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小的玻璃管,举在眼前注视
一点金色的光芒在里面跳动,映着赛克恩德那紧皱的眉头
“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呢”他对着试管喃喃自语
赛克恩德攥紧手掌,将光芒完全遮住,目光坚定起来
新的时代,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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