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入坑了

阿尔芒赛小心的把丝带从头上摘下来，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路易心里有点小紧张，不停的搓着双手

“仔细看还真挺不错唉”

“那当然！”路易闻言，挺直了腰板，无比自豪

“材料确实没话说，要是做工没这么粗劣就更好了”

路易受到当头一棒，顿时泄了气，腰也挺不直了

“做的这么‘差’还真是抱歉啊”

“我只是为这么珍贵的材料感到可惜而已，”阿尔芒赛白了一眼语带嘲讽的路易“不过没事，反正有我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补救”

这话让路易努力绷直的腿都在微微打颤

“这个用来做记忆载体确实足够，但因为你在上边乱涂乱画，已经没法用了”阿尔芒赛认认真真地检查过绸带的每一寸，得出结论

“就是说还是不行呗。”路易有点绝望

“别急，这个触感，我有点印象”

阿尔芒赛托着下巴想了想，伸手解下了胸口的蝴蝶结

她用手拂过黑色的绸带，发出一声惊叹

“当初送来时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送这种平平无奇的东西，原来这是由晶丝制成的”她喃喃自语

路易凑上去揉过，确认了手里的质感

“真的是晶丝！”

“这个上面没被刻过，还是新的，能用”

路易闻言，松了一口气

“事不宜迟，准备准备吧”阿尔芒赛环顾四周，找些什么

路易突然后退一步，深深地弯下腰

“您的恩情我一定会牢记终生”

这是路易此生最真诚的话语

“别做那些没用的了，我要画个大的，路易你去帮我把那个折下来”她指着一颗比较矮的枯木。

在这个茂密的丛林里这样一颗没叶的树倒也好找，路易一眼就看见了，他过去折下一根树枝递给阿尔芒赛

阿尔芒赛接过树枝，真想照着路易扔过去

“怎么了?”路易看她脸色好像不太对

“你想累死我吗，拿这细杆画?我要的是那个树干”

路易无语，只能重新走过去，向上一跃把一根小臂粗细的树干弯下来，幸好树已经死了，倒也还算容易

路易把上面突出的小树枝全都拆掉，再用手来回撸了两遍，确认上边没有倒刺之类的东西，这才扔给了阿尔芒赛

阿尔芒赛把绸带递给路易，双手握着和她一样高的树干，找了个空地，先圈了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圆，然后开始来回走动转圈圈，散着的黑发随风飞舞，看上去就像某些民族在跳历史悠久的舞蹈

路易看的一脸懵，事实上地面又不是纸张，布满了泥土和叶子，根本都看不清线条和文字，甚至哪个是直线哪个是曲线都看不清，可阿尔芒塞又画的那么认真，路易只能相信她

十五分钟过去，阿尔芒赛终于在圆的中心停下，杵着树干不停的喘息，脸蛋红红的

路易拍起手掌，脸上写满惊讶和崇拜

“厉害！”

他赶紧伸过手接过了阿尔芒赛怀里的树干，虽然他什么都没看懂，但很厉害就对了

“呼”阿尔芒赛做了两次深呼吸，这才踮着脚着从圈里蹦出来，小心不去踩到地上的线

“完成了，来吧”

“这么快?”路易不敢置信，他以为这只是个开始，还得画上一阵呢

“这就是个大号的能量转移法阵而已，之前还在你肚子上画过呢”

“那这…有什么用啊?”

“时间也可以看作一种能量啊，只要稍微改一点术式结构，就能把能量转移改成时间转移了”

稍微

路易盯着地面那一大团不知道是啥的线条，眼皮直跳

嗯，稍微

“转移时间，转移的时间从哪来啊?”路易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我啊”阿尔芒赛觉得这人真是说话不经大脑，显而易见的事非得问一遍

“什么?不行！”路易扔掉手里的树干，双手握住阿尔芒赛的肩膀“我怎么能用你的时间，我决不同意！”

阿尔芒赛很无奈“别那么激动好吗，这又不是用我自己的时间，而是我以你的名义，‘借来的时间’。”

“什么意思?”

“就是和大地稍微借点钱画嘛，反正他老人家又不缺时间”阿尔芒赛摆出奸商的笑容着拈动两个手指，比出钱的姿势“等死了之后再还不就完了”

路易一拍脑门

“人都死了怎么还?”

“比如你死之后身体本来应该会慢慢腐烂，现在就变为直接化成灰呗”阿尔芒赛不在乎的耸耸肩“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死了”

路易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

“这就是代价?”

“你以为呢?”

“你从哪学的这些玩应……”

“空岛上的人都在这么用好吧，只要别借的太过分就行”

“……”

路易感到自己在空岛的四年白白荒废了，什么都没学到

其实阿尔芒赛隐瞒了许多，时间转移可原原不止说起来这么简单

而且这个法阵可原原不止这点作用

反正你也不知道，那我说啥就是啥

她没有把真正的作用告诉路易，有时候谎言对大家都有好处

“赶紧过去，再问就不帮你了”

阿尔芒赛把绸带用双手捧着，催促路易走到法阵中央

“准备好就点点头”

路易攥紧双拳，闭上眼深呼吸，点头确认

“万物的母亲，尊敬的大地；以吾为担保，以此为承载；望您赐予生命的奥秘”阿尔芒赛站在法阵一角的圆里，低声吟唱

地上凹凸不平的沟壑散发出白色的光芒，法阵的线条亮起，结构清晰可见

风凭空而生，白光像实质一样被风卷起，钻进了路易的身体，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十年时光被压缩成十秒钟，在他身上完成回溯

紫发迅速增长到肩膀的位置，衰弱的面容和僵硬的线条消失，变得年轻俊俏的模样，隆起的肌肉也连同满身的疤痕一起消失，身材也变得纤瘦

十七岁的路易，回来了

白色的流光钻出他的身体，带着重要的信息涌入阿尔芒赛手中的丝带。光芒闪烁间，阳光被遮蔽，四周变得黑暗，只能看见阿尔芒赛被白光照亮的严肃面容

红光从阿尔芒赛脚底暴起，包裹了她的全身，挤压着，如同漏水的袋子不断缩小

不过路易正在变化中，精神恍惚，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不多时，光芒散尽，世界恢复了白日的样子，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打来，一切照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地上站着的两人

从这一刻起，路易·阿尔芒塞消失了，而世上多了两个叫路易和阿尔芒塞的人

……

路易抬起双手，反复攥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很神奇，一时令他难以适应

他的灵魂在体外，是自己的意识，但他同时还能控制本来的身体，以身体的感官来感知世界。他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两部分，就好像在进行一场清醒的梦游

他难以稳住身体，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开始使劲呕吐

阿尔芒赛急忙跑过来，把手中的丝带挂在路易脖子上

晕眩的感觉逐渐消散，路易清醒过来

“记忆是刻在灵魂里的，之前你灵魂和身体在一起共同感知世界，现在突然分开，感到晕眩是很正常的”阿尔芒赛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适应适应就好了”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对了，你刚才好像在嘀咕什么?”

“念咒语”

“你在逗我”

“我在逗你”

路易无奈，擦干净嘴边的秽物回过头，但身后的人却吓了他一跳

“阿尔芒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面前的阿尔芒赛显然已经不是刚才的样子，整个人都缩水了一圈，矮了能有五公分，显示的蓝色的眼睛也更透亮了。之前到膝的土色长裙现在快要盖到了她的脚踝，手缩到袖子里，已经看不见了

显然，她比刚才小了不少

虽然眼神和脸蛋几乎没变，要说比起之前更年轻了，不如说好像变成了一个小矮人

“只是矮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作为中介人，我也必须支付保险金啊”阿尔芒赛一脸不在乎“要是你之后不还，我这些时间就消失啦”

路易大感愧疚

“抱歉，都是因为我…”

“说什么呢，这可是以前魔女们为了永驻青春才发明的术式，我巴不得你一直不还呢”女孩打趣的笑着

路易知道她在取笑自己，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他不禁用同样的口气跟阿尔芒塞开起玩笑

“你救我不会就为了这个吧?”

阿尔芒赛收起笑脸，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慢站起身，蓄力三秒，对着路易的屁股毫不留情就是一脚，直接把路易的脸踢到了刚吐过的地上

“只要你该死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去死就行了”

路易脸着地，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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