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精妙

之所以出现这种事情就像让老霍出主意，主要是他的名号太出名了。

“推理小说之王”，别人看过的他肯定看过，别人没看过的他也看过。

博览群书，什么本格派、社会派、轻小说派，均有涉猎。

平时经常吹嘘“如果你看过一百部推理小说，你就会发现新的小说已经无法强烈地撼动你的内心；如果你看过五百部推理小说，任何凶杀案对你来说都毫无新意”。

但是，看惯了各种各样离奇的、诡秘的杀人手法……

再看眼前这种朴素的枪击，感觉反而缺失了许多头绪。

毕竟，这不是一个经典的推理小说场景。

如果枪手开完枪之后，把剩下的子弹和枪械全都往畸变的森林里一扔，那么恐怕再也没人能找到凶器了。

——毕竟现在失踪了两位保安的情况下，再也没谁敢进森林里了。

……

这时候，吐完了的王老师进来了。

她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女老师，也是这次被困在封锁圈里的老师之一。年龄不大，二十多岁，似乎很怕死人。

“王老师，你怎么看？”霍紫阳说。

王老师本来大概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到韩老师的尸体，又再次呕吐了出来。

“行吧……唉。”霍紫阳说，“这样，因为昨天发现韩老师失去联系是在下午，而下午又是断电期，没有监控录像。所以，所有人提供你们下午不在体育馆的不在场证明。一个一个来。最好是有多个人能够证明你在某处，没有出过寝室，或者出了寝室也没有到过体育馆附近。”

这话其实是废话，因为凶手显然不会老老实实地在这一轮筛查中就被揪出来。

而且很多证明其实是很难提供的。

比如阿川在来帮忙之前，也独自去拍了很多照片。

老吕有一段时间也是独自行动，从实验楼去北面的封锁线旁边帮忙搬运物资。

莉莉说她的那个室友中午吃完饭也独自去了音乐厅的琴房练琴。

这么一搞，因为大家的行动都是不受约束的，所以一旦单独行动就会让自己的某一段时间无法做出不在场证明。

所以说，“不在场证明”这个环节，是霍紫阳想要观察这些人的神情和状态。

……

“我。我先来。”二胖说，“我昨天一天都在寝室里。”

“谁能证明你？”保安大叔问。

“我的……行动步数。”二胖掏出了手机。

“啪”地一下，老吕一拍大腿，“对哦，还有行动步数这种东西。”

“不对。”霍紫阳说，“如果凶手刻意把手机放在自己的住处，出门的时候不携带，那么也可以制造出一种没走多少步的假象。”

“你们……你们明明都知道……”二胖急了。

“没说你，没说你。”霍紫阳稍作安抚道，“我们知道你一天没出过寝室，连中午泡面用的热水都是阿川帮你送上去的。”

“那我可以回去了吗？”二胖问，

“你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

“这里信号不太好，老是掉线。”二胖说。

“滚滚滚。”霍紫阳喊，“你到楼顶去待着吧。先别回寝室。行了，下一个。”

二胖如蒙大赦，屁颠屁颠地回去了。

一直走到地下室外边，他才哗地一下吐了出来……

其实，他比王老师还要晕血。

……

……

排查了一圈，发现其实昨天下午和晚上在外走动的人并不多。

主要是因为下雨、地面潮湿，都不想走出寝室门。

痛失爱猫的宿管大妈，也一整天都在看小说，看的还是什么《恶魔少爷宠溺小甜心》。

大妈说出这个词的时候，霍紫阳感觉这世界实在是太荒诞了。

原来每一个大妈都有被高富帅美男子捧在手心的妄想啊……

但，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昨天一整天都没有人去过体育馆。

有去过图书馆的，也有去过音乐厅的。

而且都是在监控因为断电而失效了的时候。

去图书馆的，都说是因为断电了之后手机没电，没游戏可玩，所以去图书馆找小说来看。

去音乐厅的也是差不多的理由。

好像理由都很充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头。

“没有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站在图书馆的二楼或者三楼？”霍紫阳轻声问道。

“没有，应该没有。我们俩一起去的。”两个去过图书馆的女生说。

霍紫阳假装拿来一瓶柠檬饮料想要解解渴，但却在这时候突然把音量拔高了好几档，大声吼道：“真的没有？？”

两个人中一个人被他吓得倒退了两步，还有一个人好像也全身震了一下，心跳都快了好多。

“真没有。”

其实下意识的反应无关紧要，霍紫阳观察的是下意识反应之后回过神来的动作。

由于图书馆的二楼能一条直线枪击体育馆的半地下室，所以这两个人的证词很重要。

他皱了皱眉头，找来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些问题，交给一位保安，说：“我们分开询问这两个人，把这些问题都问一遍，她回答的话语全部录音。刚才之前所有人的发言我也全都录音了，我们这边实在解决不了凶杀案，也可以把录音和证物照片全部提交给外边的警察。”

保安大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他带着其中一个女生上了二楼，后边还跟着其他几个人一起旁听。

……

一通操作之后，霍紫阳还是呆在原地，思考着下一步的方案。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女生应该都不是直接目击者……当然也不是凶手。

当时他和老吕在实验楼的楼顶，用望远镜看森林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但因为距离比较远，声音模糊，没听清楚。

如果那是开枪的声音的话……就说明几乎是刚刚一断电，还没过几分钟，枪手就开枪了。

毕竟，他和老吕上楼之前，还没有断电。下楼之后，就已经断电了。

如果那确实是枪声的话，就说明这几分钟里发生了几件事。

第一，韩老师不知用什么方法进入了地下室

第二，枪手知道韩老师进入了地下室。

第三，枪手从气窗向内开火，只用了一枪就命中韩老师的头部。

就算这三件事情夸张到能在几分钟里接连发生，还有许多重大疑问解决不了。

比如……

——韩老师来这间地下室，是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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