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小渔的眼神顿时就从哀痛转回了欣喜。
从少年单薄的背影处收回视线,礼小渔转头看向留着山羊胡,一脸嬉笑着的南长老,
“真、真的吗?”
“前提是小渔你要叛出师门,转投到太武峰...也就是南长老我的门下。”
乐正小渔还没有给予任何回答。
其师父的眼神却一下子的犀利起来,
“陈.关.西...!”
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的词,一股压迫感从乐正居的身上迸发出来,这股压迫感让被她抱着的小徒弟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是高手的气势。
乐正小渔瞬间判断。就单凭气势而言,乐正小渔就懂了少爷说的那句“我们只是野鬼”是什么意思,拥有这样子气势的人想让他们主仆就范,恐怕比吃个馒头都要来的容易。
“胡闹,”
空虚子笑骂了一句之后,乐正居也收敛了压迫感十足的气势。
乐正小渔的呼吸逐渐回归于平静。
“你去收徒那成何体统,那些个比他年长的弟子岂不是还要喊他师叔?”空虚子说。
乐正小渔是奇才,所以才破了一次例。那个男孩儿,可没有这个本事。
陈关西笑,
“那收来当个扫地门童也不错嘛,多个人也就多双筷子的事。”
他们太虚门的筷子那么多,再多一双也无妨。
这也是个出路。
乐正小渔心头的阴郁稍微被驱散了一些,只要同样在太虚门,只要能见到小天就好...
就是侍女成为了长老的徒弟,而少爷却只能当个扫地的...是不是太卑鄙了些?小天恐怕不会接受吧...不,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说服他的。
大不了以后自己每天帮他扫山门就行了。
乐正居却将小渔心头那点小小的期待都扑灭了,她只瞪了提出建议的南长老一眼,后者就嬉笑着缄默不语。
显然这个提案也被否决了。
为什么呀!
乐正小渔的内心在发出疑问的呐喊。她不清楚几位长老为何要做的这么绝,陈关西却是对此明白的一清二楚。
乐正小渔是天生的“气海境”,日后若是想提升至“玄妙”、乃至更上位的“先天”也绝非易事。
但提升境界并非努力习武就够,还得有“心境”,若是每日都被俗世牵挂,那对习武者而言是大忌。轻则止步不轻,重则走火入魔。
而徽雪坪上的那个少年,就是这丫头的“俗世”。为了保证自己徒弟日后的成就,乐正居已经打算将她的尘缘一刀斩断。
若不是这丫头一定要求,太虚门都不会给予那个少年试练的机会。
不过即便给了机会,那少年依旧没有办法踏入太虚门中...这点倒是如同乐正居所料。
只要等那少年滚下山去,那自家徒弟的“尘缘”就彻底断了。
心静方得始终。
哼。
望着台下少年的背影,乐正居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是小渔的因,也是你的果。”
她对着那个少年说。
只是没有出声。
...
怎么说呢。
嗯,还是感觉有点疼。
我抖了抖身子,没有礼小渔那丫头在身边贴贴,寒冷的气温一下子就叫我做了人。
如今徽雪坪上除了在下之外,就只剩下了七位大哥。
而那些个选徒的二代弟子几乎已经走完,只剩下了一个还在挑选。
这位“二代弟子”看上去还颇为年轻。
性别男。
肚子大的有点让人怀疑人生。
我猜测着他的法号到底是“八戒”还是“太乙”。
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位师长看上去...总觉得是不太聪明的亚子。
就感觉,他挑的这么慢不是因为精挑细选,而是因为...抢不到好苗子。
事实上,那些天资出众的弟子早在半个时辰前就被抢完。
就像那个林姑娘,正如她所说的那般,她的确是十里八乡天资最出众的少女。
那时才刚开始,就有被几位相中,差点就大打出手。最后还好被太虚门的规矩限制,用了传统的石头剪刀布来决出胜负。
林姑娘那种就是最热销。
而自己这样子的...用菜市场来形容的话,自己这种恐怕就是预先死掉的鱼,即便价钱再低,也不会有人来买吧。
现在的情景是可以预见的。
所以我没有太伤心,只是稍微一丢丢的不甘心。
倒不是有多么想入这太虚门,只是因为礼小渔。
老子总在那丫头面前把自己吹嘘的天下无敌,到头来却变成了这种没人要的贱货。
也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对她家少爷感到失望。
还有乐正居。
那老娘们在收徒大典开始前就说了“别白费力气”,原本想着打她的脸。
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
可恶啊!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
明明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发财,但某天上帝真正降临到你面前对你说出“你这辈子就是个穷鬼”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会很不甘心啊!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心底有所期待...吗?
不过好在...
公羊风现在就站在我的身边。没错,就是之前那个口出狂言的公子哥,跟我一样,他也是没人要的“贱货”。
他搓着衣角,小腿在不定的颤抖。
我看着他,他的也正好抬起头来,与我的眼神发生了一瞬间的交错。
大概是觉得挺尴尬的,他再次低下了头。
“嘿,”
我轻声对他说,“我就说你的马车去不了两个地方吧?”
“...”
公羊风没有回答。
他没有我苦中作乐的心态,现在似乎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唉,终究是个小孩子。
其实我比你还惨呢,你下山之后至少还有专车接送。
我呢?
11路吗?
那个胖子师长绕着我们走了好几圈,才终于下定决心一样,
“好!就你了!”
他指着某个人说道。
这对于我们八人而言,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于是,方才还在盯着自己脚尖的八个人,几乎是同时抬起头来。
然后看着“最后希望”那根胖乎乎的手指,点着...
公羊风的眉心。
“...”
公羊风愣住了。
其余的人则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有几个甚至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瘫软的坐倒在了徽雪坪上。
经过了几个弹指的时间,公羊风确认了自己是那个最后的幸运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半大不大的少年发出了这样子惊喜的叫声。
要不是还知道要尊敬师长,我觉着他都能抱着选他的胖子在徽雪坪上转两圈。
“我、我就知道!”
公羊风发出了呐喊,接着用高傲的目光看着我,
“我就知道,小爷跟你是不一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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