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十六磅的......

“岚岚，你说，艾尔莎老师送我这本笔记是什么意思？”可洛莉娅百无聊赖地翻动着那薄如蝉翼的黄纸，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笔记是她从艾尔莎托莫琳捎来的布包中得来，其上记载着艾尔莎自成为魔法使以来自创或曾学习过的大部分魔法咒文，可洛莉娅大致看了一遍，除了咒文外，每个咒文下方还记载着艾尔莎使用这项魔法的心得与窍门。

“或许是想令你回心转意。”楚霜岚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会。军团学院校规中早有规定，除了假期外，学员其余时间都不可以离开学院，一旦毕业离开了学院就不可再回到院区，最多也不过是在任务交接点活动罢了。”可洛莉娅摇头道，她当年为了早点毕业可没少翻校规

“或许是想让你成为学院外的魔法学徒？毕竟学院可没有规定导师不可外出，魔法使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楚霜岚一口将黄油啤酒喝干，一点也不淑女的打了个饱嗝。

从旁经过的小厮见状颇为乖巧地再次替楚霜岚将酒杯斟满，并向楚霜岚恭敬地鞠了一躬。

艾吉恩的世界里十七岁算成年，在那之前必须保证滴酒不沾，所以几乎所有来自军团学院的战士在毕业后的第一件事都是在卡法小镇或是其余什么地方找间小酒馆豪饮一番，以庆祝顺利毕业。

只是可洛莉娅是个例外，她才刚刚满十六岁，因此只能幽怨地要上一杯牛奶，望眼欲穿地紧紧盯着楚霜岚将又一杯黄油啤酒慢慢喝干。

卡法小镇并不大，酒馆只此一家，在门口处，破烂的木门上方只悬了“酒馆”二字，也不知是名字本就唤作“酒馆”还是招牌掉了一半。

虽说这酒馆看上去不起眼，却是整个卡法小镇居民放松的唯一场所，因而酒馆中的客人大多是当地的居民，少数则是刚刚从军团学院毕业的战士。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有什么打算吗？”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毕业的缘故，楚霜岚今日的语气格外柔和，虽说仍是冷冰冰的模样，可神情却是放松了不少。

“应该会去找蕾娜。”可洛莉娅将笔记收好，顺手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小手轻轻托着下巴。

“蕾娜，就是捡到你的那个？”楚霜岚奇道。

可洛莉娅并非出生自艾吉恩，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除了可洛莉娅外，艾吉恩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也并非是艾吉恩的原住民。

至于这些人是从何而来，谁也不知道，好在艾吉恩向来对这些没有恶意的外来之客颇为友好，事实上，但凡是像这种在艾吉恩凭空出现的人，几乎都对以往生活没什么的记忆，只留下了部分刻在灵魂上的习惯和一些下意识奇奇怪怪的口癖。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楚霜岚皱眉，她有些不理解这种感受。

如果以往的记忆产生空缺，那么无疑意味着虚度了生命里的前十年甚至二十年以上，这在艾吉恩是一件相当难以接受的事情——十五岁前是人体内基础符文觉醒的时间，一旦过了十五岁还未曾觉醒基础符文，那么便相当于永久错过了这个机会。

这听上去似乎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想将任意符文升到1都不是什么难事，原本人们也都是这样认为的，直到百年学者赫尔曼的出现。

这位学者可以说是近百年来艾吉恩最为智慧的一人，他不仅将基础符文无关紧要的结论推翻，还提出了在除剑士、枪兵、弓箭、骑士及魔法使等基础职业外创造新职业的可能。

西部军团学院这百年来所进行的新职业的研究，正是建立在了这位学者的基础上。

而关于基础符文，赫尔曼经过大量研究提出，基础符文代表着一个人的天赋。

举例而言，楚霜岚基础符文是枪兵1，她将来选择枪兵所能达到的成就会远比剑士高许多；而可洛莉娅基础符文是魔法使1，因此对在学习魔法方面比剑术更加得心应手。

好在可洛莉娅还算幸运，来时并未满十五岁，因此仍是成功觉醒了基础符文，只不过她只将基础符文是魔法使的情况告诉了一个人，一个对她相当尊敬的人。

“嗯，完全不记得，我那时也只有十三岁而已，十三岁，也就这么高吧。”可洛莉娅伸手比划了一下。

楚霜岚古怪地望着可洛莉娅比划的高度想了想，不禁嗤笑一声，讥讽道：“那好像就是你现在的身高。”

“说来好像也是……”这一点可洛莉娅倒是未曾反驳，她刚刚来到艾吉恩时不过十三岁，现在已经过了十六岁的生日，三年过去，她的身高就像被固定了一样，一毫米的变化都没有。

“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有些被惊到的楚霜岚目光从可洛莉娅的眼睛上挪开，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了那违反了各种定律的不魔法存在。

“你问呀。”可洛莉娅见楚霜岚目光有异，不禁坏笑一声，两只小手分外不安分地并在胸前晃了晃。

“三年前，你多重？”楚霜岚向着可洛莉娅扬扬下巴。

“这我倒是记不得了，应该是在74磅左右吧。”可洛莉娅挠挠头，苦思冥想一阵后，说了个大概的数字，刚进学院的时候是有体检的，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还有点记忆。

“现在呢？”

“90磅。”

“这三年你没有长高，也没有长胖，这么说……”楚霜岚不禁打了个颤，那么说来，重达16磅肉的重量，难道都长在了一个部位吗？

可洛莉娅特地将身子挺了挺，笑道：“岚岚，这你可羡慕不来。哎，早就说了嘛，这东西需要威胁，你如果舍不得下手，就让我来吧。”

“哼。”楚霜岚冷哼一声，手掌一抹，一掌将可洛莉娅那两只不安分的小手劈开，正待继续讥讽可洛莉娅，身边空着的木椅却突来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声。

“小妹妹，不愿意让她动手，就让我阿布纳大爷来怎么样？”自称阿布纳“肉团”满身酒气，或许是由于常年饮酒的缘故，他的脸和肩已经已连为一体，几乎见不到脖子。

“三秒钟，滚，否则剁了你的猪蹄子。”楚霜岚放松的姿态一扫而空，锐利的目光在阿布纳脸上一扫，手已握上了长枪。

“哟？小姑娘火气不小，不过你敢这样对阿布纳大爷说话，咳，咳。”阿布纳故意干咳出声，聚集酒馆角落中的几人目光炯炯地向此处望来。

“唉……”可洛莉娅忍不住叹了口气，上次敢与楚霜岚这么说话的男人，此时恐怕还在医院中躺着呢。

不待楚霜岚动手，酒馆木门忽而晃悠几下，一道身穿铠甲的身影迈入酒馆中，那人脚步极其缓慢，但每一步的距离却几乎相同——只要不是盲人，都知道这人来自前线。

那人轻笑一声，揶揄道：“阿布纳，你可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蕾娜？”听到那人温柔的嗓音，可洛莉娅立时来了精神。

与此同时在卡法小镇南部的森林里人迹罕至的地方，错综复杂的藤蔓与交织匍匐的植物使行走变得分外困难，而此地亦是灰鼠的乐园，随手拨开一处绿蔓，便可见到黑不见底、碗口大小的小型洞穴，再向下细细听闻便可听到“叽叽”的鼠叫声。

而今日又是阴沉沉的一天，也是灰鼠们最爱的天气。

一只老年灰鼠正慢悠悠地踱出山洞，眼下它已是年老体衰，四脚早已不甚灵活，刚刚勉力爬至洞外，刚欲抬头，忽见有什么东西带着巨力凌空飞来，霎时间将它“踢”飞出十数米之远。

喔，是两个人……这是这只灰鼠最后的念头。

这两人与寻常人类穿着不同，他们都以黑色斗篷与兜帽遮体，除了裸露在外的两只手掌，竟无半分肌肤可见。

“究竟还要多久？”先前一脚踢飞灰鼠的黑衣人厉声质问，她的声音分外冰冷，但显然可以判断出是个女人，只是此刻她的语气中满是不耐之意，而先前那只可怜的老年灰鼠自然便成了她撒气的对象。

说话间，她那一双苍白似雪的纤细手掌紧紧握起，轻微上抬，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之意。

“快了，原本还要些时间，近来忽然忽然来了不少傻子，恰好补充了我为数不多的试验品。桀桀桀……”另一位黑衣人的声音分外古怪，令人难以判断其性别，只是根据体型、裸露的手掌来判断，似乎更像男人。

那一连串的阴寒怪笑使得对方那黑衣女人兜帽下的眉头皱了皱，女人微微一抬兜帽，再度质问道：“你杀人了？”

“这个自然，这些小虫子摸到了我门口，莫非还任由他们调查不成？”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似乎杀得并不是人，而是三两只无关紧要的臭虫。

女人沉默片刻，叹道：“城里那边的动作越来越大，就算是我，怕也压不住这事儿了。何况，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前半句话是说给对面那黑衣男子听，而后半句话却是声音极低，像是在喃喃自语。

黑衣男子不置可否，也不答话，两人一同沉默下来。

少时，黑衣女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我要看试验品。”

男子仍未答话，只是自斗篷下取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黑盒，将盒盖轻掀后，露出了下方的物事——那是一只半透明的生物，观其样貌既像是烂泥，又像是粘液，此刻正在盒中不安分的蠕动。

每逢那怪异的生物蠕动一次，黑盒四周便有点点光芒闪烁，那是一只精密的六芒星阵，显然这小小的黑盒中被人布下了极强的魔法封印结界。

“就这？”黑衣女大为错愕，饶是这生物再怪异，看样子却是不堪一击，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哼。”黑衣男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陡然叩下盒盖，冷冷道：“不要小看这东西，用好了，毁灭两三座城市还不在话下。”

黑衣女也知自己有些唐突，当下小声嘀咕道：“无所谓，反正不久后就要被….消灭掉了。”

说完，黑衣女已是不再理会那阴冷古怪的黑衣男子，自顾自向森林外走去，一边走嘴中尚自轻声叨念：“快了，不久的将来，又可以与……并肩作战了……”

黑衣男子目送着黑衣女远去，随后颇为迷恋地轻抚着那黑盒，小声冷哼道：“蠢货，吾主的仆人怎会就此善罢甘休……”

在那黑盒中，六芒星魔法封印结界的一角已开始黯淡下来，而阵中的怪异生物蠕动速度则是随之加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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