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莫名其妙

绕路去山区的路程，来到第三天。我从马车里的小床上爬起来，把瑟拉的小手手挪开。

“还有整整三天的口粮，但是我今天下午就能到山区。让死灵马直接穿山而行，明天中午就可以回魔族领地。”

也就是说我的容错率太高了，不愧是我，准备得非常充分。

“只要一路顺利，没人拦路，我就能顺顺利利地回家。”

说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看向瑟拉肩膀上的黑色小鸟：“只要没人拦路……”

吵吵真的很听命令，我让它一直待在瑟拉肩膀上，睡觉的时候它也呆那儿。

而就在这时，吵吵忽然张开鸟嘴：

“我觉得你多多少少沾点脑瘫。”

这话当然不是对我说的，吵吵没那么大胆子。但我微微有点错愕，因为吵吵的话……好像有点温柔？

骂人脑瘫不温柔，但是从吵吵这只鸟嘴里说出来，算是温柔善良体贴十足了。

“又有人拦路了么，”我抬手拉开车帘，“让我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马车前，大路上，一个面色萎靡，嘴唇苍白，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的人，靠着拐杖，泛着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

他脸色太差了，我看不出他什么职业，也不知道他芳龄几何。

应该不会太年轻吧。

“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很虚弱，仿佛随时要断气。如果说我之前遇到的年轻人算是回光返照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像是已经过了回光返照那会儿，开始走马灯的阶段了。

“等一下，在开打之前，或者在你打算控诉我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我举起小手，“为什么你们的人总是有气无力，一脸要死的样子呢？”

他脸上升起一丝红润，似乎生气了，盯着我看了十几秒，才咬着牙出声：“因为……你！”

“我？我又怎么了，”我小手一摊，“你们要死不活也怪我？”

“你不是慌张逃窜，速度很快吗，为什么现在才到这里来。”他咬着牙质问我，身体几乎站立不稳。

我眨眨眼睛：“不会呀，我一点都不慌张，一边走一边看风景呢。而且就算我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想说很多话，但身体没有力气了，只能言简意赅：“这里没有东西吃。”

我忽然想起来，先前遇到的小青年也是，说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为什么不吃？”我看了看周围的小村庄，“你们投毒了？”

“不，”他虚弱地回话，“我们把所有存粮全烧了。”

“……很好，”我歪头，“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你们自己过不去？

他没剩多少力气了，便直接了当地回答我：“心灵魔法的代价，我们为了防止你多次使用心灵魔法，将你使用的代价……也就是食物全部烧毁。”

我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情绪忽然冷了下来：“这样啊，你们可是大恶人。”

“你才是！”他用全身力气抬起手指着我，声声落泪，字字啼血，“你才是最大的恶人！你害死了我们所有人，还要站在这里嘲讽两天没吃东西的我！”

又不是我不让你们吃饭的，我锁住你们的嘴了吗？

算了算了，这人都快咽气了，我也不想再气他。思考了一下，我决定体现一点人性的关怀。

“对不起，是我错了，你稍微等一下。”

我转身上马车，从还剩几天的口粮中拿出一部分。

“我这里还有吃的，你吃不啦？”

三天没吃饭的可怜人浑身发抖，大热天手脚冰凉。

“我都已经成这样了，你竟还要羞辱我，”他用嘶哑的声音说，“士可杀不可辱，我和你拼了！”

说罢，他居然抬起拐杖……原来那不是拐杖，而是一根造型比较传统的法杖。

魔力涌动，法杖前端光芒闪亮，一颗能量球在空气中凝练成型。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要往后躲。

该死，吵吵之前的态度不是表明，基本上没有危险么！

“爆裂飞弹，射！”

他用最后的力气吼出这句话，能量球嗖地一声激射而出。我来不及躲避，只能抱头蹲下。

只是这破空的声音，听起来怎么离我有点远？

轰隆！哐啷哐啷……

原来三天没吃饭的可怜人已经油尽灯枯，哪怕用尽全身力气释放出魔法弹，眼前一片昏花的他无法瞄准，发抖的手也不能控制方向，准心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所以爆裂飞弹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最后落在马车后边。威力不错，但准确度差得有点远，仅有爆炸的余波触及到马车尾部，把……

我大惊失色，连忙冲过去：“我的货！”

装废弃矿石的那个箱子被打下来了，并且破损了一部分。一些颜色各异的废弃矿石掉在地上，装不起来。

这是来之前我在魔族带来的“特产”，是魔族制作棱镜水晶之后留下来的废料，毫无作用，但外观尚可。

我把它们拿过来当礼物送给人族联盟，并试图借此打开奢侈品市场。

“算了，掉了就掉了吧，反正人族联盟我也不去了。”

把箱子里剩下的矿石收回来，地上散落的就懒得捡了，反正也不多。

饿晕的法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他鼻息处弹了弹。

“呀，死了。”

饿了三天整，本来就离死不远，还透支生命来了一发，他不死谁死。

“唉，所以说人啊，还是得注意节制，”我一边叹气一边走上马车，“现在，我们该回家啦。”

这回终于可以放心了，因为走过这条路，就到了我计划中的那个山脉边缘区域。山体逆着阳光，数十米宽的阴影漫过大马路，死灵马带着马车悠闲地踩过阴影，就像踩进了黑暗中。

“说起来，之前爆裂飞弹就在你们后边不远的地方爆炸，你们也一动不动的，”我拍了拍死灵马们的屁股，“好孩子，真勇敢！”

不像之前那些马，受点惊吓差点把我撞死。

总之，经此数役，先驱者损耗殆尽，艾兰公国元气大伤。而我则带着他们的秘宝，悄悄返回魔族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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