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墨火之伤

道天风的觉得自己很尴尬，像他这般在整个天下都排得上号的大宗师人物，居然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教育了？

想想也是丢人。

顾云缓了缓气，他看上了道天风目光，忽然开口。

“对了师兄……我想，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道天风大喜，正愁没东西来转移话题呢，他整了整衣襟，拍着胸口豪言道，“师弟，你的事便是师兄的事，尽管说出来，师兄我保证做到。”

旁边的顾云却是犹豫的片刻，才缓缓掀起上衣，直至腹部。

道天风眼眸猛地一缩。

在常人眼中顾云小腹处似乎和其他地方并无多大的区别，顶多更白皙瘦弱了一份，但道天风是何许人物，不论武道修为亦或是神识境界都几乎是当前人界顶点，在他的目光之下，在那一层肌肤之下却不是普通血管骨骼丹田，而是一团缓缓燃烧的墨黑火焰。

那团火焰似乎也感受到道天风的目光，焰尖略微朝他摆动，像是挑衅。

“这难道是……”道天风脑中想起那一个名词，当即也不犹豫，他将右手抬起，指尖外凝聚出半寸精纯无比元力，同时大道之域压缩成寸，朝着那团火焰一指点出。

忽然之间，墨黑火焰光芒大作而起，无数繁妙至极的暗紫色符文延其范圆展开，其上隐约显露的阴冷气息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指尖按中火焰正中心。

交接瞬间，无数音爆声响，四周气浪翻腾，地面尘土扬起，吹散至四方。

顾云闷哼一声，一缕鲜血缓缓从他唇角溢出。

道天风连忙收手，他的脸上也因为气血翻腾而变得忽白忽红，想来刚刚突然收功让他也有些不好受。

“小师弟，这恐怕是……”

道天风吸入一口气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脸上露出一丝苦意。

“墨灵火。”顾云抹掉嘴角的血迹，答道，“我似乎听见秦义绝提到过这个名词。”

“恩，墨灵火，”道天风右手“啪”的一声拍在额头上面，“这可不好办。”

“难道像师兄你这样的道境大宗师也办不到？”顾云的声音里一丝惊异。

道天风摇头，他转身从身后书架上拾起一卷古籍，放在桌上翻动，旁边的顾云左手按了按还有几分痛楚之意的小腹，凑近身子看了过去。

他隐约在书的扉页上看见由几个古老文字书写的“南天国记事”。

“小师弟你看。”

道天风的手指停止翻动，把书朝着顾云的方向推了一推。

顾云连忙正眼一看，却只是见得那面书页上涂满了墨紫颜色。他有些不明所以，转头看向道天风，等他解释。

“这是历史上唯一记载过的墨灵火。”道天风指着那几乎被紫色涂满的书页，说道。

顾云脸色忽然一变，直到现在他才看出，那一紫页分明是由无数墨紫色火焰堆叠而成，足足占据半个世界！

在这些紫火之下，一个墨衣男子独身而立，在他的脚底下，无数的帝王宫廷、山海河川被熊熊紫火燃烧，而构成整个画面的每一缕火焰，都是不知多少瘦骨嶙峋、行尸走肉的人影，甚至连不知多少道境的强者都被紫火点燃，灵魂和意志痛苦无比。

“这么吓人……”顾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的。”道天风点了点头，他又将那本书往后边翻了一页。“师弟你再看。”

顾云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后面一页是一段的文字记载，字体不是当下通用的文字，而是千年之前，南天国末年至云帝国初期那段时间的官方字体。

“南天国纪八千四百五十二年，有妖魔出云泽，其人身着墨衣，以紫火掩面，所步之处，无不紫火滔天，山河蹦碎，亿万臣民皆为其尸傀，时人问其称谓，自笑号为墨灵。”

“八千四百六十四年，帝观天下以丧过半，遂割北州与龙人，引天下诸军与万族灭魔于赤泉，史称赤泉之役。”

“经此役，天下万族被灭者十之四五，国之万年库存亦丧过半，直至灭国之日亦尚未复原，故人皆称之，墨灵劫。”

只有短短的四句话，，却填满了一整页。

“这么吓人？那这个人……究竟是谁？”少年的脸上隐隐发白。

上古时期的南天国何其恐怖，顾云也不是不知道，那可是堂堂第一个一统天下五陆的存在！日光照落之处，尽皆南天国土，而武道强者不尽其数，良将精卒更是不知几许。单论国力，南天国比起当今的云帝国何止强了十倍之有？更别说十多年前才刚刚独立出去的风国。

像这样的庞然大物，居然被这样一个人消耗了过半的实力？恐怕就算天下四杰集体复生再度联手也都做不到。

“不知道，这一个人的出现几乎可以用莫名其妙来形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出现绝对和在这事百年后的魔界有关，”道天风冷笑道，“要不是墨灵一劫，以堂堂南天国万年底蕴，又怎么会一朝而灭？”

“魔界？”

“恩，”道天风点了点头，“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毕竟八十年前师傅他们在鬼都一战已经将魔界支点彻底摧毁。留在人间的魔物，至多是几十条漏网的杂鱼。”

顾云点头称是。

“不过要是秦义绝那妖贼真能将墨灵火掌控到这个地步，弄不好又可能是一场天下浩劫，倒也不可不防。”道天风转头看向窗外，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

“师兄，那你看我还有救吗？”顾云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问题应该不大。”道天风捏着下巴，道。

“师兄请说。”顾云连忙凑了过去，竖起耳朵。

道天风笑道，“其实我对墨灵火这玩意儿也是不怎么清楚，不过依照那些前辈高人的意思，墨灵火的功效，无非在于体与魂上。”

“体与魂？”

“控魂而灭体。”道天风点点头，“据说，当初墨灵劫时，无数强者被那号称墨灵的魔头种下墨灵火，其中超过半数之人都被吸为干尸，一身修为成为他和亡灵军团的养料，此即为灭体；而剩下的大多数人却被墨灵火侵染神智，丧失心神，沦为一道道行尸走肉，这也是所谓控魂。”

道天风目光看了眼窗外，接着说。

“为墨灵火完全侵蚀的人，即便是道境的绝世高手，也几乎都没有一个逃过了这样的结果。不过要论被墨灵火完全侵染，至少也得等它的墨火燃及至全身上下乃至神魂，师弟你明显远没到那个地步。”

“师兄请继续。”顾云感觉自己悬着的小心脏略微放松了些。

“那好，”道天风咳嗽了下，“修墨灵火者，至大成之后，终一生可分出三道子火，或者以一月修为分一缕分火。如果用子火种魂，等待子火大成之后，控制神魂之后，几乎可将子火的寄主看为一具身外化身。并且除非有一人修为比留火之人高出一阶以上的实力并愿意付出极大代价，否则铁定没救。”

道天风停顿了一下，摊手。

顾云咽了下唾液，心想那个秦义绝怎么也不可能在他这个小卒子身上浪费三分子一的子火吧。

果不其然，接下来道天风就对他哈哈笑道。

“不过小师弟你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个，毕竟墨灵子火想要大成要求寄主踏步道境，否者远远达不到它的效用，顶多就是影响宿主的思维而已。而武道之途何其艰难凶险，万一小师弟你中途一不小心出了意外，这不浪费了吗？要我是她，铁定去找那些道境宗师，不仅安全，而且效率！”

顾云满头黑线。

“至于那些分火就容易解决多了，”道天风呵呵一笑，“虽然我解决不了，但我知道一人肯定能对付它。”

“谁？”

“百草居士。”

“百草居士？”顾云努力地回忆了几下，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多少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

“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这位百草前辈和师傅他们可谓是同一代人，我年少的时候也不过见过他数面。”

“而他老人家又不喜欢江湖和功名之事，故而这些年也一直依山而居，不知所踪，你们年轻的一辈也自然没多少人听过他的名头。要不是前些时候我在天南城里碰巧见了他一面，不然还不是道他老人家尚在人世。”

“他……很厉害吗？和师兄你比又如何？”

“我？”伸出手指指了一下自己，道天风摇了摇头，说“在当初封魔之役的时候百草前辈便已经是天下赫赫有名的道境大宗师，武功修为近乎臻至化境，而他的身法轻功更是独步武林，即便师傅他们四人也不敢说在这一方面胜过他，更何况现在？”

“况且，这位老前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乃至于琴棋书画经济兵略都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道天风停顿了一下，他伸出一根手指，“而要是单轮医术一道，当今天下，百草前辈想称第三，绝不会有一人敢称第二！”

“第一是谁？”顾云好奇问道。

“第一……”道天风想起那个人涂满鲜血的背影，即便是现在的他也不由感觉不寒而栗，他的嘴唇微微张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叹出一声，“目前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哦。”

“等下我替你你写封信，你带着它去安南城找百草前辈，见到他你直接提我的名号就行。以他和咱们师傅的关系，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百草前辈医术的高超，就算不如那人也差不了多远，要是他也没办法，师弟你也只能说没救了。”

“那……就承师兄吉言了！”

顾云干笑一声，心想师兄你究竟会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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