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偌大的天陵祠堂里，中央处有一座燃烧着炽热烈焰的铸剑炉。

火光在幽幽的祠堂里隐隐显露出怨魂的模样。

甲汝嘴角微翘，她莲步位移，上前探出纤手，轻轻挑起了风见的下巴。

“你是我的什么？”甲汝妩媚笑道，语罢还刻意瞟了幽香一眼。

风见身后，幽香紧攥着双手，愤恨地撇过了头去。

“……”风见没有说话。

甲汝轻哼冷笑，手掌轻轻拍了拍风见的脸颊。

“君子温润如玉，博学多识，实力强大，结果不还是一条侍奉主人的狗而已，难道不是么？”

甲汝的话让幽香心里愈发难受，她紧咬银牙刚欲替风见辩驳，可风见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是，主人。”风见双手抱拳，微微躬身。

幽香瞪大着眼睛，她连忙摇了摇头，“风见哥哥——？！”幽香惊讶喊道，语罢她柳眉紧皱，怒视着甲汝再道：“你别欺人太甚！你明明才来我们这里不久，凭什么就可以对谁都指手画脚的？！风见哥哥才不是你的……”

望着面前倔强的幽香，甲汝眼神微转，柳眉一挑，“说完了？”语罢，她轻挥衣袖，再示意风见道：“让她看看，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风见点了点头，在打开一道机关后，祠堂里一扇巨大暗门被打了开来。

轰隆——！

伴随着一阵地动，巨门打开……而在巨门之后的，是拥挤捆绑在一起宛若活尸一般的孩童。

他们大多是男孩，其中多数已经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只有少数仍在拼命挣扎，甚至癫狂发疯……

“怎么会……！”幽香俏脸煞白，轻捂红唇。

甲汝嫣然一笑，“这些都是他的杰作，真是傻丫头，非要亲眼见到才肯罢休么？”话半，甲汝上前掰过幽香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我若想杀你不过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你如今还能活着，去谢谢他吧。”

幽香跟随甲汝的视线，默默地看了风见一眼……

他的背影，还是那么的熟悉。

“不会的！你一定在骗我！那个温柔善良，对谁都那么和蔼的风见哥哥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幽香拼命地摇了摇头，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

甲汝收回手来轻哼了声，“不妨亲自问他？”

幽香连忙上前，跑去风见身旁紧攥着他的衣袖焦急问道：“风见哥哥！快告诉我，快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风见缓缓闭目。

半晌……

风见转过身来，他望着幽香的眼睛，淡淡地道：“昔日太师领第一位出离前来，便告知在下此出离剑胚性格乖张暴戾，一旦失控将立即毁其神魂灭其肉身。因故需制造更多的出离剑胚备用。”

说着，风见看了眼巨门之后的近百位孩童……

“铸剑之法是以剑奴肉身为胚，而剑奴的最佳选择便是那般年纪的男性孩童……”

风见说罢，甲汝也上前诡异笑道，“这百位剑奴任凭何人虽难及出离那孩儿万分之一，但若尽数投入炉中也差不多了。而他……”

话半，甲汝一手搭上了风见的肩头。

“而他，便是最合适的剑心。”

幽香惊讶地站在原地，她愣愣地摇了摇头，紧攥着风见衣袖的手却怎样也不肯松开，“怎么会……那个教我读书写字陪我说话的风见哥哥，怎么会……”

风见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一切确实我亲手所为……”

幽香回过神来，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目光紧盯着风见质问道：“可是风见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乌楚国受人欺凌近百年……这百年来，我乌楚臣民无一日能受他人正视，无一日能有公平公正的待遇。国弱则民艰，若能复兴，这样的代价又何尝不能够承担……”风见稍稍攥拳。

幽香目光坚定，吸了吸鼻子，“如果是这样就要风见哥哥做坏人，那我宁可不要。”

风见无奈轻叹，“人世并非非黑即白，而是一抹灰色的混沌，哪里有什么对错呢……”

幽香摇了摇头，“幽香听不明白，幽香只想要风见哥哥和从前一样，那样就足够了……”

风见温柔地望了幽香一眼，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物换星移，逝水不复。已经破碎的东西永远无法恢复如初，我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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