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前几日的金陵一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脸上的雨珠饱含悲伤，却又夹杂着一丝释然与欣慰。

乔蓉蓉说，天上的雨像是哭了一样。她探出手去捧起一些，在雨水中蓉蓉看见了那道渐渐于天边消散而去的倩影，和她痛苦悲惨的过去。

那道倩影一袭桃色衣裙，绝美俏脸上的一双美眸俯瞰这世间，神色中流露的仍有那么一些不舍。

乔蓉蓉告诉宁灵慧，罪孽如此深重的灵魂得不到轮回的救赎……

“我可用巫术让你暂存人世一日，令你最后留恋这人世的一切，但灵体力量用尽时你也终会归尘消散。”

宁灵慧发自内心地莞尔一笑，她淡然地摇了摇头。

“其日如煎，其日如烩，天涯不可居，何日来家。”

从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起，蓉蓉也知道，这个世界再不会有宁灵慧这个人了。

……

之后的几日，九鹭带着蓉蓉与九芍一起去了宁灵慧的家乡。只可惜当年的那个村庄早已空无一人，但九鹭仍是在那片废墟旁立下了宁灵慧的冢墓。

用他的话来说：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连死了都不能给人留下记忆，那也太可怜了。

回返金陵后便一直到中秋也没再发生什么其它的大事。九芍同往常一般难见空闲，甚至连蓉蓉都告诉九鹭自己要闭关看书，否则巫术一点儿精进没有迟早被九王府扫地出门！

于是剩下九鹭一人无聊透顶，每日除了去五福楼给方莹莹“帮忙”也就回家享受这美好人世。

倒是中秋那日，水怜晴如约而至。

招宁镇一事之后九鹭与水怜晴约好，虽是把“鱼水欢”交给了她，但每逢假日她都得亲自来金陵一趟，一是叙旧寒暄，二是上交分红~

再见到水怜晴时她早已没了当初懦弱胆怯的模样，身上的衣服也从朴素破败的麻布衣，换成了端庄优雅的长裙。

中秋晚宴都是水怜晴亲自准备的，月下交饮酒醉微醺之际，九鹭和蓉蓉自觉地没去打扰人家水姑娘和芍公子的雅兴。

一夜过去到了翌日，九芍说要送水怜晴回去招宁，九鹭也感叹老二怕是开了些窍。

就在九鹭目送两人离开时，九渊传来消息，说是有要事急需与世子相商。

九鹭不免有些疑惑……

到了前厅，九鹭随意抽了张椅子便在九渊身旁坐了下来。他朝着九渊使了使眼神，示意九渊不用拐弯抹角，直说便是。

九渊也习惯了九鹭的随性洒脱，示意前厅侍从离开后才缓缓开口道：“父王要命你去一处地方。”

“不去。”

还没等九渊说完是去哪儿，九鹭摆了摆手，起身便要离开。

九渊似是料到如此，他不慌不忙，捋了捋胡须继续道：“那箱真钻因你一时冲动而有所欠缺……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着三月之内一定还清，还不清便甘愿以世子身份在九王府做牛做马的？如今这时日可快到了，做牛做马想必很劳筋骨。还有茅厕，一定是臭气熏天……”

九鹭顿时停住脚步，嘴角抽抽着攥紧了拳头，“孙砸！算你狠！”

九鹭坐了回来，阴沉着脸继续问道：“去哪儿？”

“乌楚国。”

九渊微眯着眼睛，仿佛那片土地给他带来过无限的回忆。

九鹭瞟了九渊一眼，凭借着自己残留的前世记忆，他也对那处地方有所映像。

当年九帝王一统人世，乌楚国便是其中一州。在人间大统一之前，乌楚国便向来是受人排挤，不受人待见的小国。

后来九帝王朝分崩离析，人间再度回到了曾经的群雄割据。比如如今掌控着“五岳真形十五州”的大周女王便是其中势力最强大的一方。

九鹭拿过案旁的茶水一口灌下，继续问道：“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九渊的眼神微微凝重，他看向九鹭，“自祝由巫神被阊阖山人所杀后，乌楚国的力量便大不如前，也再没了曾经的狼子野心。近年来女王一直也没有趁人之危，还曾替他们抵御外患，始终在等待乌楚国君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九鹭点了点头，“听你这意思，现在那边的皇帝老儿想通了？加入十五州，也不想自己单干蹦跶了。”

“正是。”

九鹭微微皱眉，“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九渊继续道，“那日各州之主皆会前往陪侍女王左右。我金陵三州近日事务繁多无暇抽身，更是出了清凉山之事……所以父王便让你代替前去。”

九鹭闻言也没再拒绝，他点头答应，心里也的确想见一见接管了自己那片江山的女人究竟是何模样。

……

与此同时.红袖坊

甲汝牵着一位男孩的手，离开时关上了红袖坊的最后一扇大门。

门后是何模样再没有人能看得到，只是隐约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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