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于金陵西郊外不远处，碧波江畔，红绸覆顶的那座建筑便是红袖坊。

传言这一女子门派的祖母千年前受恩惠于玄女方才开宗立派，鼎盛时甚至能与如今依旧存在的神秘修罗宫相抗衡。

但千年流逝，时过境迁，人间懂得修行的人越来越少，曾经盘踞一方的红袖坊也变成了现在这样偏居一隅，勉强靠昔日名声维持的“大门派”。

好在近年来，在门主甲汝的培养下出了宁灵慧这样一个天资聪颖的后辈才让红袖坊又一次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当中。否则任凭时光侵袭，红袖坊也注定会湮灭消散。

……

两日前

“小师姐，大家都不说，那岂不是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来我们这儿的了？”

“傻丫头说谁呢？”

“自然是宁大师姐呀~”

“嘘——！可别在后面议论大师姐的事，师父都那么器重的弟子，哪轮得上我们评头论足……”

“那昨天夜里我还看着师父教训大师姐来着？下手还挺重的感觉……比我妈打我都狠。”

闲聊的少女一大一小，一位端庄大方，一位小巧可人。身着绸缎素裙的二人皆是肤如凝脂，秀色可餐，方才被称作是小师姐的少女黑发及腰，要高挑修长一些，另一位则刚好在她肩头。

两人说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听的银铃荡漾在没有星星的夜空。

“小师姐，我想家了……”

小巧的少女倚靠在高挑少女的肩头，清澈的眼睛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总嫌家里没钱，不能和别的姑娘一样穿漂亮的衣服，戴好看的首饰，上最好的妆彩……现在这些都有了，心里却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像是自言自语着，小巧的少女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略显青涩的线条顿时尽显。

一旁高挑的小师姐黛眉一挑，眼神是佯怒，俏脸却憋着笑。

边说着，连忙理了理小巧少女的衣裙，“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和假小子似的？肉都露出来了，羞~！”

“反正只有小师姐在怕什么？我不也看过小师姐的~”

小巧少女慧黠一笑，脸上又露出一股释然，“小师姐，我想通了，我不和家里人赌气了。过中秋的时候，我便带你回去一趟，让我妈看看，她女儿还是能在外面闯出些名堂的~”

被称作小师姐的高挑少女瞳孔一缩，俏脸顿时羞得通红，虽然很快便镇静了下来，但心里却的确是万分欣喜。

……

两日后

“听说施戚师姐和新来一月那位小师妹招呼都没和师父打就走了？”

“不会吧？我倒是听说她们打算回家一趟，会不会是请假回去了？”

“我听小师妹说了，她们说好了中秋回去呢哪儿是这两天，你没看那小妮子的模样，就像要和施戚定亲一样~”

“施戚无父无母，如今有个人带她回家，怕不是真喜欢上小师妹了？”

院外走廊传来一阵女子娇滴滴的嬉笑，但往那日夜晚之后的日子，也的确再没有见到二人的身影……

嬉笑声从走廊传去院里闺房。闺房轩敞宽阔装饰华丽，一般女弟子没有允许都不得踏入半步。

闺房里，粉红的罗帐下宁灵慧面色苍白气息萎靡地倚靠在床头。

耳畔传入方才的嬉笑，原本有气无力的宁灵慧顿时睁大了眼睛攥紧了双手，娇躯瑟瑟发抖了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令人极度恐惧的事情！

没有血色的嘴唇愈发惨白，她眼神颤抖，艰难地将视线挪了过去……

“师……师父……施戚她们……”

甲汝玉手轻拈，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

“她们在这儿呢~怎么？想来陪你的好师妹们作伴么？”甲汝嘴角微翘，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小瓷瓶一边继续道：“啧啧，那个小的……皮开肉绽了还要护在施戚面前，说着什么一定要回去过中秋这样的话。可惜~到头来化成水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两个人也都回去不了。”

甲汝语罢，意味深长地望了宁灵慧一眼。

宁灵慧双手紧攥，指甲割破皮肉渗出血来……

久违的愧疚不合时宜地涌上心头，如果那日夜里自己被师父打成重伤的一幕没有被那位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师妹看见，或许她现在还无忧无虑地活在这世上的某一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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