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残局

他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厌烦的头疼不断袭扰着他。是痛苦遮蔽了思考，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害怕，他不得而知。

驱使他行动的意志仅剩「执行命令」四个字。然而到底为何而行动，执行的又是什么「命令」，烟铃已经无法细化的思考。他所依靠的只有生命伊始便印刻在他基因里的本能反应——活下去，无论采用任何的方法。

“有什么东西不寻常。”烟铃知道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找不出具体的原因。

他望着距离自己五米外一左一右的两具「傀儡」，他们像雕塑一样屹立在那里，空洞的眼眶内填满了由于过度增生而扩散开来的黑色素。

烟铃清楚，无心的家伙没有感情交流的窗口。对于“非人物种”任何怜悯都显得多余。他起步向左边跑去，成功吸引了一只傀儡的注意。

傀儡尖锐的黑色利爪迎面劈向烟铃，这利爪约有半米长，如门般厚实，是它身上结晶增生率最高的部位，即是全身最坚硬的存在。

不过，一切都如烟铃的预料。他将注意力聚焦在了利爪的移动轨迹上，在他的视野里，时间的流逝好似开始变得缓慢下来……

人类有一项不可思议的本能。人脑的奥妙就在于能够将复杂的处理过程转化为直觉，名为“经验法则”，又因此延展出了主动性的应用——那便是“预测”。

烟铃在黑色利爪即将触碰到自己面部的一瞬间，迅速压低身段，他能听见那个长刃划过自己脑门上方的声音。

然而，躲闪却也非烟铃的目的，重要的是惯性下沉带给他的向前的动能。

烟铃左手撑地，腰腹发力向上蹬起，弓起身子，于近地面处旋转半周，同时抽出藏于身后的重剑，压地弹腿，顺势将武器嵌入了另一只站在右侧的傀儡的胸腔，刀进刀出，重剑末端便多了一小块破碎一角的紫色结晶体。

操纵这尊高大的躯体仅仅只需要那么一颗小小核心供能，烟铃显然有些诧异。

但是，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诧异。

他将重剑横到头顶，果然马上吃了一击劈砍，他单膝跪下，仍然有些吃不消。

“傀儡，也有所谓的重心吧。”烟铃深呼吸。

他全力顶开了头顶的黑色利爪，迅速翻转身躯，持剑横劈，剩下的那只傀儡便被削去一足，紧接着换双手握剑向上突刺，正好迎上了傀儡瘫倒下来的身躯。一颗结晶核心自其胸腔断口处滑出。

烟铃跪倒在地上，喘不过气，训练时能轻松解决掉五只的模拟傀儡，实战中光是干掉两个，就已力不从心的。

遗憾的是，烟铃还未发觉这并非就是噩梦的全部。

抬起头，原本倒下的两只傀儡所站立的地方，又补充了新的傀儡，只不过数量变成了四个，近在眼前的四具身躯，就像披着黑衣的圣诞树一般，弥漫着一股死者对于生者的戏谑。

烟铃将重剑竖插于地上，勉强撑起身体，他不晓得自己还能对付几个，也许是四个，也许不能。他用余光一瞥，自己身后较远的地方，还有两具傀儡在原地等候，看起来已恭候自己多时。

“小田，薇薇安，队长，你们在吗……”烟铃想起了自己的队友，他希望通过无线电说些什么。

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作罢，烟铃不慌不忙走到了傀儡群的中央，准备好了决一死战。

然而，少年潜意识中的异样感打断了他的思考——那个从一开始就让他觉得不合理的因子，到底是什么？

“自己一定是遗漏了重要的东西。”他是这样理解的。

烟铃观察了一下四周，六只傀儡从不同角度包围，自己孤立无援，如同落入了狮群的落单羊羔。

“那么，狮群会站在远处，默默注视着羊羔吗？”

假如不是为了捕食，到底还有什么理由要让自己活得更久？回答这个问题，烟铃的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遐想，一个足以使他绝望的假设。

当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战场的另一端时，这位少年，才真正见到了「地狱」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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