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友而来的雪女

黎雪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

特别之处在于，她在高三的时候还会躺在草坪上，会在教学楼下轻声歌唱，会去画一些很随意的点与线条，会称呼自己为彩咬鹃，称呼朋友为金丝雀，会在冬天穿着裙子与凉鞋去爬一座不怎么高的小山坡。

她的相貌并不算特别出众，但很出尘。就像是卢娜·洛夫古德一样，又像是生活在森林间的精灵，飘忽，敏锐而灵性。

她的声音充满了宁静感，非常的空灵，仿佛是精灵的呢喃。

她喜欢诗歌，也热爱生活。

她说，诗不一定是华丽的，或许是收到的一条来自对方的消息，或许是早起听到的一声早安，或许是中午一起的一顿饭，不都是诗吗？

诗是可以是壮烈的，华丽的，也可以是平凡的，而有时候平凡的诗更能打动人心。

这样一个女生，会选择怎么的生活呢？

答案可能会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她成为了一名杀手。

不过与其说是杀手，不如说是刺客。

像精灵一样纯洁而灵性的刺客，穿梭在高楼大厦构成的丛林之间，收割他人的性命。

就算是作为刺客，她也是很特别的。

虽然她还是收费接单的，但她只会选择自己认为应该被杀死的人去暗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和蝉是一类人。只不过她没有蝉那么危险就是了。

短短三年时间，她就已经小有名气，被人们称之为雪女。

六月二十日，金陵。

黎雪坐在一家静谧的咖啡店内，喝着伯爵红茶。她还是一件白色连衣长裙，一双白色的皮鞋的衣着，黑色发丝挂在耳边。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看到了影鬼的那场表演的回放。

虽然国家政府尝试了封锁消息，但在影鬼，钟匠和欧石楠的共同努力下，那场表演成功传遍五湖四海。

“她回来了吗？”黎雪漫不经心地喃喃自语。

没有人知道影鬼在哪里。欧石楠可以找到辛辰实属巧合。她只是去杀刘新阳的，结果发现了辛辰就是影鬼……当然，很大程度上是辛辰怀疑“林洋”就是欧石楠而故意让她发现自己的。

黎雪站起身来，走出咖啡店。

今天晚上她还有一单要完成，没什么时间去考虑影鬼的有关事宜。

六月二十三日。

黎雪看到了一个消息，一个女孩与一名知名作家要对簿公堂了。

那个女孩名叫洛汐，就是黎雪人生中唯一的朋友，被她戏称为金丝雀的女孩。

那个女孩在高二升高三的暑假的最后一天，来到学校，坐在长椅上阅读诗歌。其中有一篇是何其芳的《预言》。

也就是那一天，黎雪遇到了她。

后来，她们在一起谈话，散步，外出游玩。

明明应该是艰苦的高三生活，明明在她们的学校接二连三有学生自杀，她们却过着平凡甚至于平静的日子。

黎雪与洛汐没有互相告知姓名，黎雪称洛汐金丝雀，而洛汐叫黎雪彩咬鹃。

在那个短暂的寒假，洛汐与黎雪一同去了一座小山坡。黎雪当时只穿了一件白色连衣长裙，和一双白色凉鞋。

就是在那里，黎雪看到了洛汐眼底的挣扎，看到了她的梦想，和她内心的不甘。

当时洛汐和母亲发生了冲突，原因是洛汐想做一名作者，而她的母亲想让她做老师。

也就是那时，黎雪喜欢上了这个有些笨笨的，却不甘寂寞与言败的女孩。

所以黎雪鼓励了她。

后来，洛汐考上了复旦大学，学习夏国现当代文学。而黎雪去了江城大学心理系，在那里她有一个师姐，名字是言岚，还有一个即将毕业的师兄，叫做辛辰。

黎雪和洛汐没用保留对方的联系方式，因为当时的黎雪已经决定选择一条不属于普通人应该走的路了，她不愿意把洛汐卷进来。

可她知道洛汐的名字，也知道洛汐的电话。她是一名刺客，想要搞到这些信息并不困难。

但她没有去找过洛汐。

直到今天，她看到了这条新闻。

黎雪相信是作家抄袭了洛汐，因为她一眼就能看出那篇诗歌中洛汐独有的风格。

黎雪没有去帮助洛汐，因为她知道，在朋友遇到一些麻烦时去鼓励她，那叫做帮助。而亲自去做些什么，那只是施舍。

可是，三日后。

六月二十六日。

黎雪看到了洛汐败诉的消息，也看到了“炒作吧”，“居然冤枉别人”，“想出名想疯了吧”之类的言论，还有更加肮脏龌龊与阴毒的话语。

人们都在攻讦洛汐，洛汐她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黎雪想要去帮助洛汐了。

现在不是有些麻烦，现在是千钧一发之际。再不亲自动手，朋友就要跌入深渊了。

这种时候出手，就不是施舍了。

当一个人还能继续行走，只是有些困难时，去搀扶，那叫做施舍。当一个人一步也无法行走时去搀扶，那不是施舍。

但是黎雪很清楚，暴力无法解决一切问题。而自己擅长的，只有暴力……

虽然她也学习过心理学，但倾向于心理学理论和史的研究……说白了就是理论派，没有什么实践。

她也知道，这种时候就别指望道德和法律了。

你去找个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的人过来，问问他该怎么解决一个人被他人冤枉的事情。答案八成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忍一时风平浪静”之类的毫无实际意义的，让你听完想打人的话。

你去找个法律专家，他可以帮你继续打官司。但面对证据不足这种情况，没什么用……否则吴军豹早就进监狱了。

这种时候，要去找一个没什么道德，节操与下限的，智商极高，异常擅长智谋的，有文化的流氓来。

黎雪刚好认识这么一个人。

辛辰。

于是，她回了一趟江城大学，找到自己的导师梅茜，想要问问辛辰在哪里。

可刚好，辛辰当时就在梅茜那里……

“呦，你怎么来了？”辛辰对黎雪笑嘻嘻地说。

“你就这么给师妹打招呼吗？”辛辰的老师梅茜没好气地敲敲辛辰的头。

“怎么？不欢迎我啊？”黎雪冷冰冰地反问一句。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梅茜有些头疼，“我怎么会摊上你们这群学生？”

“老师，别闹了。也不看看你有多喜欢言师姐。”黎雪无奈地笑笑。

“哈哈……你们当年还合起伙来欺负我。”辛辰干巴巴地假笑两声。

他当年被欺负的是真的惨，被那两个姑娘使唤过来使唤过去，还有个老师助纣为虐。

“不乐意？”黎雪再一次用上了反问句。

“唉……胸大无脑果然是事实啊。”辛辰感叹一句。

“闭嘴。”梅茜一巴掌拍在辛辰头上。梅茜身材相当火辣，腰细腿长前凸后翘，不怎么像是夏国人……这句话把她也绕进去了。

“痛痛痛……老师你这是犯法！我要上告朝廷！”辛辰装模作样地喊到。

“贱人。”黎雪骂了一句，顺手也拍了拍辛辰的脸颊。

黎雪的身材也是可以的，虽然不是特别火爆。

“好好好…我贱，我错了，行了吧？”辛辰无可奈何。

“行了，你小子最近在做什么？”梅茜不想再看辛辰犯贱了。

“老师我说了你能不打我吗？”辛辰弱弱地发问。

“没事。”这句话不是梅茜说的，而是黎雪，“我可以帮你收尸。”

“……开书店的。”辛辰别过头去，小声说。

“哦……原来学生们说的那个星晨书店的辛老板就是你啊。”梅茜在校园里经常能听到有关辛辰的言论，只是她不知道那就是辛辰而已。

“你不是一直开书店的吧？之前呢？”黎雪问。

“给某些人当顾问。”辛辰笑了笑。

“顾问……挺符合你的性格的。”梅茜没发现什么异常。

“顾问……影鬼……”黎雪却想到了什么。

“还好吧。师妹怎么样？”辛辰问。

“小岚啊……考到博士了。”梅茜耸耸肩，“再过几年估计就和我差不多了。”

梅茜才三十四岁，现在是博士生导师。当初带辛辰时她和现在的言岚差不多大，也是博士。

“啊……真好啊。”辛辰感慨万千。

“还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太随性了，以你的脑子早就考上了……”梅茜捏捏辛辰的脸。

“老师……别掐我……”辛辰无奈地说，也不敢反抗。

“说句实话，当年我都怀疑你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实在是太聪明了。”黎雪也在旁边开玩笑般的说。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人类？”辛辰用像是笑话的话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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