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泉水的用处

时间回到稍早一些，决斗之前。

凯尔特吩咐手下带领女巫们去决斗场，自己却没有跟着。而是披上了大衣，来到了族长家。

这次决斗，从明面上说，是联合队伍与约德尔族之间的决斗，只是，其中参与的人员太过复杂。

但是，族长，还是站在凯尔特这边的。

凯尔特面相这位须发皆白，却很有精神的老头，很是恭敬的行礼。

“族长大人，决斗已经按照约定开始了。”

接着，他等族长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才说出自己的疑虑。

“但是，这次的行动，会不会导致我族树敌过多？”

“毕竟，这些联合队伍的人来自王国的各个角落，全部死在我们的地盘上的话……”

他看向族长，脸色很是纠结。

族长微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脚步很稳健，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样苍老。

他伸出手，搭在凯尔特的肩上，没有用上力气，但是透过布匹，凯尔特感觉到了老人手心的温度。

“凯尔特，你是我族最优秀的青年。”

他先是表扬了凯尔特，接着才说出教育的话语。

“但是，你还是没有学会取舍的道理。”

“这些在我们的地盘上抢夺泉水的人，大多是黑暗中的老鼠。”

“他们害怕什么？他们害怕刺目的阳光，因为这会使他暴露出自己的卑微和无力。”

“我们根本无需惧怕他们，因为，他们无法团结起来，和我们为敌。”

“一只老鼠，或者几只，都只有被轻易踩死的命运。”

他接着顿了顿，才往下说。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并没有动手，动手的是教会。”

其实，凯尔特也明白，得到了，总得付出些什么。他们得到了教会的友谊，付出的则是来自王国各地残存的某些组织的暗算，他们的某些人民有可能受到生命的威胁。

甚至，这中间，必然会包括自己。

但是，比起整个民族的利益而言，个人的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心想，自己大概就是英雄了吧，如果牺牲了，希望被追封为烈士。

他自嘲着，想想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他向族长行了个礼，就转身走了出去。

他将继续后面的计划，教会还在等着他。

……

教会的黑袍女领导，离开决斗场后，直接来到了泉水的各个收集口。

那里，劳工们还在有条不紊的收集的泉水。

他们将空着的水桶运送至山洞旁，带到出水口旁，然后将水桶沉入水底，待起装满之后，用牵引绳将水桶提出。山洞旁到处都是简易的牵引装置，劳工们有来有往，看起来很有一番劳动的气息。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末日就要来临了。

山洞旁，林子里，埋伏着身手矫健的审判战士。他们身体低伏，好像矫健的猎豹，双眼凌厉，盯着眼前的猎物。

卡特作为一个小队的指挥，也参与了行动。

他想起出发前，面对主教时，他们的对话。

“主教大人，他们并没有违背神的意志，为什么要被审判？”

“孩子呀，你仔细想想，他们难道真的没有违背神的意志吗？”

“他们，为那些杀害平民的刽子手工作，正是魔鬼的帮凶呀。”

他记起当时自己的想法。的确，就好像将生命奉献给魔鬼的普通人一样，他们并没有直接动手，但是仍然阻碍了神明的意志。

神爱众生，山贼团杀害无辜的百姓，商团侵吞人民的财产。而这些联合队伍的家伙，更是罪上加罪，他们侵占了约德尔人的领地，抢夺了对方赖以生存的水资源。

这些劳工，他们帮助联合队伍做事，就是在帮助魔鬼呀。

这个逻辑看起来复杂，其实理一理也能通顺。卡特这样子说服了自己，坚定了杀戮的信念。

作为审判战士中的一员，他本就是教会的一把利刃，为杀戮而生。

于是，黑袍女领导一声令下，伏击开始了。

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审判战士化作坚不可摧的黑色洪流，向开阔地汇聚，他们好像死神的镰刀，无情收割着生命。

劳工们接一个的倒下，他们没有反抗的机会，有的人甚至连喊叫声，都没有机会发出。

教会很快占领了各个山洞。其中也包括约德尔人的，他们似乎收到了信号，此时并没有人员驻守。

在女领导的指挥下，教会的战士开始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寻找着分散在各处的装水的仓库。

可能是主力都去观摩决斗了，此处的留守人员并不多，很快被清理干净。偶尔有几个特别能打的，也被黑袍女子三两下干掉。

他们彻底接替了这块地盘。

接下来的，就是装车、运输，车队从山谷中穿过迷雾，蜿蜒而出，一路向光辉城而去。

……

光辉城，幽影总部。

主教坐在印刻着扭曲的魔鬼的座位上，看着底下的属下们。

大厅的灯光很暗，影子拉的很长，好像神明在世间的投影。

众人的神色严肃，默不说话，好像在等待重要的事情发生。

接着，殿外传来了脚步声，快速，但并不凌乱。

一位骑士走了进来，单膝跪下，面向主教。

“计划顺利，冕下。”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表情欣喜。

接着，众人的欢呼声弥漫整个大殿。

主教也露出欣喜的表情。

“很好，”他说。

“辛苦了。”语气上扬，面带褒奖。

他们都在等着这一刻，等着属于洞里湖的纯净山泉运送过来。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对于幽影计划来说具体意味着什么。他们只知道，这泉水很重要，胜过他们的生命。

接下来便是小小的庆祝，众人便都退了下去。这里不需要他们了，他们得去更加重要的地方。

散会之后，主教站了起来。

他即将去他心目中，当前最重要的地方。

幽影计划的核心，冥界血池。

血池的第一步，他们已经完成。

在大殿的墙后，有一个密道，主教扭动机关，走了进去。

这里看起来很是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池子，池子是空的，还没有注水。池边排不着一串串的正方形容器。看起来是用来盛放某种液体的。

墙壁上有一个个镂空的洞，上边插着火把，提供照明。池底还有雕刻着的古怪图案，看起来像是某种怪异的法阵，但是并没有魔力传出，也没有什么光辉。

顶板上空挂着一些干枯的头颅，有动物的，有人的，也有魔鬼的。

池边用大理石铺就成了道路，很是平坦，主教走在其中，衣料在地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池子的另一边，连通空间的顶部，被人巧妙的设计了一排排的水槽，此时，源源不断的水流正从那里流入，汇入池子中。

水流中漫起一股清香的甜味，好像清晨的露珠，正是洞里湖水特有的味道。

看起来，主教要把这一池水灌满。

“这就是你的计划，建造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把传说中的人复活？”

阴暗里，传出一个沙哑的，略带讥笑的声音。

“真是不靠谱呀。”

一点都不留情面。

主教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的池子。好像那声嘲讽并不存在一样，丝毫不受影响。

那个声音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而是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异想天开呀，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呼唤神明呢？”

“哎呦，你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呀？”

“是聋了呢，还是哑了呢？”

“是不是虚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计划根本不可能？”

“你呀，还是个笨蛋呢。”

声音不停的说着，好像个话痨一样，又充满了嘲讽。

“闭嘴！”

主教忍不住了，怒吼出声。

“哎呀，生气了呢~”

对方却一点也不虚他，好像笃定了他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看起来，事实似乎也是如此，主教并没有再还嘴，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嘻嘻嘻嘻嘻嘻……”

一阵诡异的笑声后，四周安静了下来。

好像幻觉一般，池子里浅浅的水中，冒出了一个巨大的虚影，狰狞而恐怖。没过多久，虚影一阵扭曲，便消失不见。

哗啦啦的水声还是在如常响起，四周恢复了平静。

……

女巫三人组离开决斗场后，就直接回到了凯尔特的酒馆。

现在的酒馆可就不比离开的时候了，热闹的很。

时间让故事发酵，虽然还没有发酵完全，但是酒馆里面已经讨论开了。

“听说了吗？广场上死了很多人呢？”

“啥？发生了什么？”

“听说是教会动的手，那些个商团呀，山贼团呀，都死的差不多了呢。”

“啧啧啧。”

“那这样挺好的，我们可以把被占去的水源抢过来，大家就都有金币发了。”

“哎，你还别说，似乎水源那边，也被教会占领了！”

“咦？那就不好办了呀。”

“没有关系呀，我这边听说，他们马上就离开了呢。”

“只是把收集到的水都搬空了。”

“那没有关系呀，他们走了，这些还不是留给了我们约德尔人？”

“挺好的，挺好的，就是采集好了的那些有些可惜。”

……

薇妮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之前发生的残酷事实，离她好远好远。但是她一回想起来，就觉得无比的真实。

她知道，她直面了死亡，即使现在已经远去，但仍留下了磨灭不了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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