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交心

时间寂静的流动着，城市在沉睡。

丧尸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徘徊，踉跄的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拉的很长，交通指示灯虽然在运行，但也只是闪着黄色的注意灯，清冷而又落寞。

身后的复古钟楼显示时间为凌晨一点二十分，也许是昨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的缘故，苏诗瞳并没有倦意。站在街头，苏诗瞳轻啜了一口手里的罐装咖啡。

“啊，好苦......”

秀眉紧蹙，少女有些嫌弃的吐了吐舌头，醇香一点没觉得，苦涩的味道倒是相当上头。

可是看哥哥喝的时候蛮自在的，也许只有大人才能习惯这种苦味吧？

“我是小孩子，消受不起......”

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洒在少女身上，细如白瓷的肌肤显得更加令人心醉，靠住街垒的沙袋，苏诗瞳将咖啡放到了身边的重机枪弹药箱上，周围那几只零星走过的丧尸让她叹了口气。

恐怕一个月前，这样的世界对人们来说还是天方夜谭吧？

平静的生活，熟悉的人事，在一瞬间支离破碎，日常中的理所当然现如今变得遥不可及，每个人的命运突然就像天边的流星一样捉摸不定，生命原来是如此的脆弱，或是死在大街上，或是死在小巷里，都是一样的。

这也许就是战争，人类的生存之战。

不知道哥哥还活着没有，不知道孤狼小队的朋友们在做什么，不知道付晓玥和连战他们现在是否安全了。

“要不要给蒋升跃打个电话呢？”

看着手中的无线电，少女陷入了思索，但也就过了一秒钟，她便按下了开关。

也许现在能陪陪自己的，只有他了。

“有人吗？蒋升跃，你在吗？”

“我在呢苏苏，我一直都在。”

轻声地询问很快得到了回答，这次几乎没有任何的等待时间，听着熟悉的声音，少女的心里感觉暖暖的。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军队里就是这样啊，国难当头怎么能停下来。澪姐，帮我把那文件夹拿来好吗？”蒋升跃的话语中夹杂着翻动文件的声音。“再说，没睡才能接到你电话不是吗？”

“我又没要，让你接......”裹着黑色过膝袜的脚用脚尖有规律的点动着地面，苏诗瞳轻轻的低下了头。

“你那里现在很忙吗？”

“现在轻松点了，最近有大行动，我们很快会对市区里的幸存者进行大范围撤离，具体时间会在黎明时分通知。”

“哎，要开始撤离了吗？”

“嗯，华国北部地区已经沦陷了大半，南方沿海已经是无人区，军事力量正在收缩以图日后反击，这是最后的撤离机会了。”蒋升跃说着顿了顿，苏诗瞳似乎听到了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而且那天安全部的家伙大谈特谈的阴谋论，似乎是真的，一旦真相浮出水面，战争不可避免。”

“战争？！”突然听到这么一个词汇，少女有些发蒙。

“没办法，关于这个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不过你放心苏苏，我用我这辈子担保一定会把你从隔离区里弄出来的。”

“你这辈子才活多久啊。”苏诗瞳听着笑出了声，环绕在腰间的银灰色长发在轻风中缓缓地抚动。

“我才二十，这辈子还有很多时间呢。”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发言有多么深层的含义，蒋升跃无所谓的说道：

“反正当兵的命不值钱，这辈子没了，不还有下辈子呢嘛。”

“我听着怪怪的，不过就勉强相信你吧。”

“好啊蒋升跃，我说你怎么突然和我示好，原来是想救隔离区的小姑娘出来啊！”

无线电那头似乎传来了女生的怒喊，苏诗瞳不由自主的把无线电远离了自己。

“说，她是谁？你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我对吗？”

“不是澪姐，你误会——”

啪！

似乎听到了一声响亮的耳光，苏诗瞳感同身受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而无线电那头的女生只是又喊了一句“渣男”后便没有声音了。

“蒋升跃，你没事吧？”

“我觉得我好像被甩了......”

“哎？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嘛。”苏诗瞳轻眯着眼睛，可爱的脸上写满了不屑。

“这个，说来话长，但这都不是重点。”蒋升跃咳嗽了两声赶忙岔开了话题。

“你怎么样了？城里情况如何，还能坚持的住吗？”

“我......我还好，可是......”苏诗瞳一时有些为难，因为她不知道今天的故事究竟该在哪里谈起。

“怎么了？”

“我遇到了幸存者，可他们大部分却不是那么和善，有欺压别人的强盗，也有只顾自己的普通人，我也有朋友在思想上走了极端......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星期，我记得我以前认识的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朋友的事我很抱歉。”无线电那头顿了顿。“但是苏苏，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在这个样子的，只不过你没有看到而已。”

“哎？”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无论在何时都适用，只不过以前是摆在世间百态之下，现在则被放到了台面上。”

“是吗......也许我以前生活的太安逸了。”看着远处正在被乌鸦啃食的尸体，苏诗瞳若有所思。

让朋友围着，被哥哥宠着，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社会的残酷，而现在，真实的世界就摆在自己面前。

丧尸在吃人，而那些披着人皮的行尸走肉更加危险。

“不过放心吧苏苏，坏人一定是会有，但最后数一数一定是好人多，我相信人性本善，这个世界还是有东西值得我们去拯救的。”

“人性本善么......”

“当然，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只需要坚守住内心的自我不要迷失，没有永远的黑夜啊苏苏，希望永远都在的。”

“嗯，我知道了。”

提防恶人，亲近善人么？和以前一样啊，只不过就像蒋升跃说的一样，现在是被放在台面上了。

“我计划着回家里去一趟，也许我的哥哥在家里等我。”

“现在这种情况吗？不太明智啊。”蒋升跃的语气中带着不安，听得出来，他不想让苏诗瞳涉险。

“卫星显示市区里的感染指数又上升了些，你还是待在原地等待救援吧，我来负责找你的哥哥。”

“我自己会斟酌一下的，放心，我不会逞强。”不想让对方太担心，苏诗瞳如此安慰道。

“对了，如果真的有救援的话，麻烦注意一下御绮一中对面的咖啡厅，那里有我一些朋友。”

“御绮一中对面的咖啡厅，我记下了。”

付晓玥和连战他们都是好人，绝不能让他们被丢在这里。

“谢谢，那你继续忙吧，注意安全。”握住无线电，苏诗瞳低声祝福道。

“你也是苏苏，晚安。”

关掉了只剩下静噪声的无线电，苏诗瞳拿起了一边的罐装咖啡忍耐着一饮而尽，街道上吹起一阵凉风，天空中也渐渐聚集起了些云层，看来是要下雨了。

任凭阵风吹动自己的长发，苏诗瞳开始向家进发。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回去看看。”

然而少女并不知道，她也不可能会知道，蒋升跃身后地图上标记的已知幸存者点位，有上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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