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打架

“喂，帮我写这道题。”李小豪走到觅夏面前，把一本作业推到她面前。

觅夏看着作业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收回了目光，继续看自己的功课：“不写，你自己做。”

李小豪把作业本往觅夏的作业上盖：“你写不写？”

觅夏抬起头，望向李小豪，认真地说：“不写！”

“你等着！”李小豪咚咚咚跑了出去。

觅夏把手上的作业什么的放好，坐在轮椅上。她隐隐听到李小豪对什么人告状，她也不在意，托着腮，靠在桌子上。

“她反了还！”梁素芬的声音总是那么大。

一阵脚步声传来。

觅夏看着气冲冲直奔自己面前的梁素芬，神色不变。

梁素芬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盖了过来。

……

“还疼吗？”李寻冬看着红了半边脸的觅夏，手里沾了点药酒，就往觅夏脸上擦。

觅夏抓住李寻冬的手，控制好力度：“别那么用力。”

“知道疼了还招惹李小豪……”

“我没有招惹他。”

“那婶婶为什么打你？”

“因为她想打。”觅夏说。

李寻冬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

觅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感受着火辣辣的脸被涂上药酒变得凉凉的，有点舒服，看着阁楼昏黄的灯泡，小小的窗户外的夜晚已经是星辰满空。不时还会有清凉的风从外头吹进来。

觅夏涂完药酒，爬到床上，翻了个身子，从床头拿了本书，趴在床上看了起来。

李寻冬驱赶了几只在床头到处乱飞的蚊子，伸手夺过觅夏手里的书：“这么暗的灯光看书对眼不好。”他看了一下书名，《哈利波特》。

觅夏一副无聊的样子，无聊躺在床上，无聊的看着李寻冬。李寻冬穿着一件大T恤，下身一条校服裤子，不断伸手拍着蚊子。真是无聊……觅夏把目光放到散发着光芒的灯泡，那里也有几只虫子绕着灯泡不断盘旋。

“如果我是哈利波特，你说多好。”觅夏忽然发出感慨，她觉得她和哈利波特之间还是有点相似的地方的，比如到了亲戚家寄住，又比如整天给熊孩子欺负，还比如梁素芬婶婶就像哈利波特的姑妈一样刻薄：“我去了魔法学校，第一时间学一个把人变成猪头的魔法，然后连夜搭火车回来，先把李小豪变成小猪头，再把梁素芬变成大猪头！”

李寻冬听了不免觉得好笑：“辉叔不是很惨？”

“那也是哦！那我就不把他们变猪头了，我学个把人变漂亮的魔法，把他们都变漂亮。那辉叔就又有漂亮老婆，又有漂亮的儿子了。”

李寻冬听了，哈哈大笑：“那我呢？”

“把你变成大猪头。”觅夏愤愤地说。

李寻冬驱赶完蚊子，一把躺在觅夏睡着的床边的地板，他平时就睡在铺好被铺的地板上：“要是你真的是魔法师就好喽！”他把灯关上，阁楼内变成一片黑暗，窗户照进一片月光。

“哥，我不想去上课了。”黑暗里，觅夏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明亮。

“怎么又说这个？”

“我去学校也听不进去，学也学不好的。”

“…………”黑暗里，只有李寻冬的鼾声回应着觅夏。

觅夏抱怨几句，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

第二天，李寻冬一如往常地早起，没有叫醒觅夏，悄悄下楼，一番洗漱后才叫醒觅夏，把觅夏背下来，然后开始做早餐。早餐做好，叫醒李小豪，和觅夏吃完早餐后推着觅夏上学。

到了觅夏的学校，将觅夏背上教室，再把轮椅送上去，然后再自己回学校。

李寻冬的学校离觅夏的小学不远，不过五六分钟的路程。徒步上学，来到所在的教室。李寻冬环视一圈，被画得乱糟糟的墙壁，刻着不知意义字话的课桌，黑板上被涂得乱七八糟，写着骂人的话语。一切如常，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看着书。

陆陆续续有同班的学生回来，看到李寻冬在看书，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他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谈天说地，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

上课铃响了，教室还是一片喧闹。老师走进教室了，学生才说笑着走回位置。

课上，老师在讲台上讲，下面的学生有的说话，有的睡觉，老师也不管，只是用他那平淡的语调讲着自己的课，下课铃一响，匆匆离开。

李寻冬也想和老师一样离开，只可惜他不能走。

第二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学生们都有些收敛。

“这次的测验成绩排名已经出来了。”班主任分发着成绩单，发到李寻冬这里时点点头：“考得不错。”

李寻冬接过成绩单，看了一下把成绩单放好。

接下来的课平平无奇，只有整个班只有李寻冬一个人在听。

一直到放学，同学们一放学就离开。李寻冬则留下把教室清扫干净。一个上午，全程完全没有和同学有什么交流。他一边扫地，一边哼着小歌。

“呦！李寻冬同学还没回去啊？”一个穿着背心的，下身校服的男生满头大汗，拿着篮球走进教室。

“嗯。扫完就走。”

男生走到自己的位置拿出一瓶水来，猛灌了几口，看了一下悠哉扫地的李寻冬：“你会打篮球吗？”

李寻冬把扫把放好，摇摇头：“不会。”

“那还真是可惜啊！你知道吗？打篮球更受女生欢迎。”

“是吗？那你岂不是很受欢迎？”

“没有，长得帅才受欢迎。比如像你这种……”

李寻冬干笑几声，两人又聊了几句。

男生把篮球放好转身走出教室：“对了，下面操场有个坐轮椅的小孩子，你认不认识？”

李寻冬听了，从窗户往下看，看到觅夏坐在操场上，她的轮椅被一个女生坐着，饶有兴致地在操场的跑道上被一个男生推着跑动。

来不及细想，李寻冬跑着来到操场。

觅夏在阳光下靠着篮球架坐着，中午的太阳毒辣，她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水，她的面前有一群穿着这个学校制服的男女围在她面前。

“小妹妹，不要生气啦！借哥哥姐姐玩玩，很快就还给你的。”一个头发很有特色，校服画得同样很有特色的女生弯腰对觅夏说。

觅夏没有说话，太阳越发炙热，烤得她的脑袋有些热。

那个坐着觅夏轮椅的女生和推着轮椅的男生绕了跑道一周来到他们面前。

“好好玩！就像坐车一样。”

“我也来试一下……”刚刚跟觅夏说话的女生把轮椅上的女生拉下来，自己坐上轮椅，然后一声令下，身后的男生推着她向前跑动起来。

“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来这里是干嘛的？”几个学生又和觅夏搭话。

觅夏还是没有说话，她皱起眉，伸手去挡住刺眼的阳光。

“你们说她该不会是个哑巴吧？怎么都不说话？”

“有可能。她是不是听不到我们说话？”

“不会吧？真可怜……”

周围的学生一阵议论，他们都觉得这个残疾的小女孩实在可怜。

李寻冬走到觅夏面前，挡住了毒辣的阳光，也挡住了众人怜悯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

“等你。”觅夏开口说话了，她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在学校等了好久，你没来接我，我就来了。”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小女孩不是哑巴或者聋子，只是她不想说话而已。

“我今天值日……”李寻冬留下一句话，缓缓走到坐着觅夏轮椅玩耍的女生面前。直接挡住了正在玩闹的一对男女。

“李寻冬？怎么了？”轮椅上的女生是李寻冬一个班的，她对李寻冬挡住了路有些不爽。

李寻冬低头俯视着女生：“这个轮椅是我妹妹的。”

“哦！那个小女孩是你妹妹啊？”

“我们要回家了，请你们把轮椅还给我们。”李寻冬说。他的语气冰冷，虽然现在骄阳似火，但是他面前的男女还是感到了他话语里的寒意，他们都知道，李寻冬生气了。

在女生背后推轮椅的男生说：“借来玩玩，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他的身体强壮，穿着黑色背心的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跟瘦弱的李寻冬形成一个对比。他并不担心李寻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给我。”李寻冬重复道。

背心男轻笑一声：“要是我们不还呢？”

“那我也没办法了。”李寻冬淡淡地说。

觅夏远远地看着李寻冬和两人对话，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上去气氛有些紧张。她莫名有些高兴，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她在期待他们发生冲突。虽然觅夏知道李寻冬不可能会和人打起来，她没有看过李寻冬和别人有过什么冲突，他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一副笑脸相迎。遇到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向人认错……

不知道他们两说了什么，背心男忽然推了李寻冬一把。然后李寻冬挥出了一拳，正中背心男的脸部。

那一刻，觅夏觉得前所未有的安静。周围都变得安静起来，她听不到周围学生的惊呼，她也听不到背心男的怒吼。她能听到的，只有她那强烈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她觉得她胸腔里那个心脏仿佛要撞开肋骨，撕扯开皮肉，蹦跳出来。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她想站起来，但是她不能，所以她双手撑着地板，以此宣泄她的激动。李寻冬按着背心男一拳一拳擂在他的胸口。背心男狼狈被动地用手去挡，李寻冬不管不顾，依旧死命出拳。一群学生去拉李寻冬，李寻冬就像是疯了一样，几个人都拉不住。

最后，觅夏的目光里，李寻冬缓缓推着轮椅走来，把觅夏抱上轮椅。

“哥，你衣服脏了。”觅夏看着李寻冬满是脚印的衣服，这是刚才那些人拉不来他干脆踢他打他留下的痕迹。

李寻冬抹了一下鼻子流出的血，刚刚被背心男狠狠打了一拳，鼻子不断流血，：“回去吧！”

觅夏被推着往外走，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群注视着这边的学生：“哥，你打架了！”

“嗯！”

“你的鼻子在流血，疼吗？”

李寻冬仰头不让血流出来，他面对着太阳，眼睛睁不开来，他眯着眼睛，干渴的喉咙上下动了一下：“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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