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纵、耗子、马行空和黑娃几人静静的趴在里边的一堆枯叶之中,眼睛紧紧的盯着不远的大道。习习的微风吹的树叶沙沙的作响。这么大热的天,趴在一堆树叶下非常不舒服,草丛中的那些小虫从衣服的缝隙中钻进去,在皮肤上爬来爬去,痒痒的难受。
耗子看了看已经到了头顶的太阳,问黑娃道:“消息准不准,怎么都这时候,还不见有人来?”
“我黑娃啥时候放过空炮?这可是在警察局的‘插千’送出来的消息,绝对没有问题!”
“这都一上午了,咋连人影都没有?”
王天纵擦了擦头上汗:“三弟不要着急,‘撵条子’(劫道)就要有些耐心,黑娃兄弟的消息一向没有出过差错,再等等看!”
马行空趴在树叶地下一动不动,任凭小虫子在自己上身上爬来爬去,甚至一些小虫都已经不把他当人了,在他的脸上,头发上来回打转。马行空微闭着眼睛,紧紧的盯着汉阳造的准星,滴滴的汗水从头发上滴下来,落在枪上,树叶上。
“来了!”就在耗子对黑娃的消息来源产生怀疑的时候,马行空突然说了一句。两人急忙闭嘴,重新在树叶中隐去身形。
前方的林子里传来两声鸟叫,急促而短暂。邹然传来,又戛然而止。埋伏在树林中的土匪们“噼噼啪啪”的拉响自己的枪栓,将子弹顶上膛。声音虽然不是很大,还是将警觉性很高的小鸟惊起,扑棱棱的飞向别处!
“都快点,过了这片林子就是快到黄庄了,要是快的话,晚上还能赶回去!”乔大向着身后的几个车夫喊道。
上官清骑着一匹红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天气太热,上官清那中山装的领口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他摘下自己的眼睛,用衣角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远处树林中的飞鸟引起了他的注意:“乔大,我觉得前面的林子不太对劲,你派两个人过去看看!”
乔大点点头,派两个老警察前去探路。乔大道:“县长,这大白天的,我们已经快到黄庄了,那个不要命的土匪,敢在正规军的眼皮子地上打劫,您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说不定正是刘胖子的骑兵要来了!小鸟比我们听的远!”
“有些道理!”上官清点点头:“那咱们就抓紧赶路吧,早点将粮食和军饷运到黄庄,我也早点放心!”
“咕噜噜……”车夫们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马行空的枪口锁定第一车骡马。虽然没学过打仗,梆子戏听了不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这次来的一共十辆大车,打掉了第一辆车的马,后面的马就别想再跑,兄弟们就能轻轻松松的将这伙人干掉,在“冷子”(军队)到来之前就能“出水”(逃走)。
“砰!”猛然间从左边的树林中发出一声枪响。上官清的坐骑立刻受惊,前腿高高抬起,一声长鸣。将上官清掀翻在地,其余的骡马也基本差不多。只有头车的那匹大青骡子,一声不吭,前腿猛然一软,趴在地上不动了。
“嗷……!”山上的土匪们,发一声喊。从草丛,落叶,大树后面蹦出来,就往山下猛冲。“别动!都别动,谁动就崩了谁!”王天纵高声喊喝。赶车的车夫,乖乖的趴在地上,几个小警察吓的瑟瑟发抖,扔了枪,双手高高举起。
乔大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各位好汉饶命,饶命呀!我们可是生意人,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求各位好汉爷放了我们吧!”
黑娃冷笑一阵:“呵呵,咱们的县长,什么时候变成生意人了,哈哈哈……”一帮子土匪跟着黑娃哈哈大笑。
乔大见自己已经被人家识破,感觉到顶着自己脑袋的枪口那叫一个冰凉。原本的热汗瞬间就变成了冷汗,全身不断的打着哆嗦。
“大哥!都是粮食!”耗子兴奋的叫道。
“好!全拉回去!”王天纵也非常高兴,黑娃说的不错,果然是送往黄庄的军粮。
耗子在粮车上找了半天,也没见黑娃说的那箱子银元。“砰!”的往天上打了一枪,问乔大道:“钱呢?”
“什么钱?好汉爷,我们真的没有钱!”乔大还报有一丝的侥幸。
“他娘的,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黑娃向乔大的腿上开了一枪,顿时鲜血就出来,外翻的皮肉,都将被子弹打断的骨头漏了出来。
“好汉爷饶命,饶命,我说,我说!”乔大顾不上疼痛,双手抱着被打断的退一个劲的哎呦:“钱在头车的粮食袋子下面,装在一个粮袋里!好汉爷饶命!饶命,我可什么都说了!哎呦……疼呀!”
耗子将上面的几袋子粮食扔到一旁,果然在最下面的一个粮食袋中发现了一个硬邦邦的箱子。打开一看,满满的一箱子银元,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
“哈哈哈……,大哥,这下咱们发财了!”耗子手舞足蹈,将钱箱拿到王天纵的面前。
马行空晃晃悠悠的从树林中走出来:“大哥,此地不宜久留,‘冷子’离这里不远,半个时辰就能感到,赶快回山才好!”
王天纵点点头:“对!见好就收!咱们今天战果不错,兄弟们,带着粮食,收兵!”
“这些家伙怎么办?”黑娃问道。
王天纵想了想:“算了,今天爷心情好,就绕过这些人的狗命,让他们回去给吴孝仁报个信,老子就是卧牛山的狗蛋,走!”
一直躺在地上装死的上官清,听见土匪们走了,才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几个车夫将乔大抬到一片树荫下,用一些土办法给乔大止血。幸亏枪口离的进,子弹将乔大的右腿打了一个大窟窿,连骨头都打断了,弹头却飞了出去。
“没事吧!”上官清带着只剩一个镜片的眼睛,低声问道。
乔大咬牙摇摇头:“县长,现在粮食和军饷都没了,我们怎么向刘胖子他们交代呀?”
上官清笑了,笑的比哭都难看:“还交代什么,这浑河我们是待不下去了,吴孝仁一定会以这件事为借口向省里报告,官做不做都是小事,能不能活命就看我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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