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 05

—世界 1—

含光君离开云深不知处了。

蓝忘机经过多方打探，发现这世界很多事与他所知的天差地别，比如金光瑶，年少时前往金麟台认亲，被家仆踹下金麟台，成为仙门百家的笑话。而后他投身聂氏门下，深得赤峰尊器重，不知为何，又被逐出清河。坊间将这段主仆情分编成一段风花雪月，道是他终归下贱，一宗之主，什么没见过，玩腻了，自然就丢弃了。再后来，他摇身一变，成了温狗的弟子，趁乱杀师，换来“敛芳尊”的雅称，三尊结义，泽芜君屡次出手相护，俨然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所以我说，这位百花杀的手段，当真无人能及。”惊堂木一落，“感谢各位的捧场。”

说书人用的是化名，百花杀对敛芳。

避尘出鞘，将桌案斩成两半，说书人被甩开，撞到柱子上，摔在地上，呕出一口血。

夺目的灵气渐渐散去，他抬起头，锋利的剑尖停在他眼睛前一寸处。

抹额与青丝齐飞扬。

“泽、泽芜君？”旁观的人没见过泽芜君，也没见过含光君，只是刚八卦过人家，心虚。

“你真的了解他吗？”避尘再近些，说书人吓得不敢说话，那位临风翩翩的仙君用最冷的声音道，“如果不了解，凭什么用这般恶意揣度他人？”

蓝忘机传讯唤附近的蓝氏子弟前来：“含光君。”

“看着他，日后若再敢多舌，依蓝氏家规处置。”蓝忘机吩咐道。

“是。”

……

“二公子，含光君求见。”

金光瑶正带秦愫逛花园，不由得皱眉，他怎么又来了？

但人家是礼数周全，他也不好拒之门外：“请过来吧。”

“那瑶哥哥，我先回去了。”秦愫忙道。

金光瑶颔首：“阿愫，路上小心。”

秦愫抱着一朵金星雪浪，与蓝忘机擦身而过，欠身行礼。

“含光君。”金光瑶扬起标准的笑脸迎接。

“敛芳尊与令妹倒是手足情深。”蓝忘机没想到这世界两人的关系如此好，毕竟知晓秦愫的身世后，秦苍业就脱离了金家，再无往来。金光善失德，也被逼得禅位于金子轩。

“你什么意思？”

蓝忘机有些疑惑：“你们还不知道？秦愫姑娘是金老宗主的血脉，他年轻时醉酒轻薄了秦夫人，酿成大错。”

“你说什么？！”金光瑶震惊，他费尽心思，眼看金光善和秦苍业就要同意他和阿愫的婚事了，结果……结果他被告知，阿愫是他的妹妹？！

“此事确实不该声张，抱歉。”蓝忘机以为他是觉得他不该背后语人是非。

金光瑶摇摇头，幸好婚事未定，从未声张，无人得知。他得想想，怎么阻止这桩婚事，怎么跟阿愫解释。这事毕竟是蓝忘机告诉他的，蓝氏家规有言，不可说谎，蓝忘机的话还是信得过的。

“金公子？”见金光瑶走神，蓝忘机微提高声音，“怎么了？”

“没、没事。”

“金公子，前些日子，在下唐突了。”蓝忘机朝他躬身致歉。

“这……”一时间，金光瑶也手足无措。

“这世界确实不是我生活过的世界。”蓝忘机解释道，“在我们的世界，阿瑶是我的道侣，之前错将敛芳尊认作阿瑶，对不住。”

“啊？”

“上课时，叔父曾教到一词——平行世界，其意为，一个人如果在同一时刻做出不同的选择，将衍生出两种不同的可能，并行存在着。”

下课后，阿瑶问他，信不信平行世界的存在，他曾畅想，如果平行世界是存在的，那平行世界的他会是怎样的：“那个世界的我啊，也许没那么幸运遇到忘机哥哥，会摔下金麟台，受人唾弃，孤独又辛苦地活着。”

蓝忘机看向眼前的金光瑶，他穿着华贵的金星雪浪袍，眉间点砂，艳丽无双。他努力地想要得到世人的认可，但那些人只看到他的出身，对他只有轻蔑、嘲讽和侮辱。

蓝忘机一阵后怕，如果那天，他没去金麟台赴宴，他的阿瑶会不会也如此，在尘埃中无知无觉地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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