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台前幕后

帝国首都 帕尔加斯城 皇宫。

雷诺·蒙·埃罗纳克，现年48岁的帝国皇帝，正坐在他的王座之上，独自饮着酒。

王座位于大殿尽头正中的位置，被半米高的大理石垫起，使得坐在王座上的人可以轻松俯视所有人的头顶。垫起王座的巨石被削切成了层层叠高的正六边形，走近王座需要踏上8节阶梯，不消说，所有阶梯都镶满了金箔。

整个大殿空荡荡的，所有的仆人都已经被勒令离开。除了一脸愁容的皇帝陛下，以及唯一的一个“外人”。

教会的教皇大人，被尊称为“圣座”的弗德里希七世，正站在皇帝旁边，对这位帝国最高统治者怒目而视。

教皇厅有4位大主教，加上教皇，五个人即是遍布整个帝国的唯一“教会”的最高领导层。而其中，教皇，即“圣座”又是最为尊贵的：“圣座”在皇帝的大殿没有专属的座位。但当他想出席的时候，他会并肩站在皇帝身旁，从巨石之上俯视大殿的一切。

这是一个可以随时杀死对方，而其他人根本无法插手的“近距离”。它象征着教权与皇权的互相信任，也象征着它们的互相制约。

这两位位居整个人类世界权力顶点的人，如今正因为一件“小事”，产生了争执。

“陛下，七公主莉娅已经失踪了数天，您为什么还不召集大规模搜索队？”

“寻人启事已经发出去了。只是个离家出走的小丫头而已，哪里需要那样大动干戈。”皇帝喝了口酒，甚至不想正眼看一下身旁的教皇大人。

“那份连张画像都没有的寻人启事能有什么用！莉娅殿下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再向您解释了吧？”弗德里希七世猛地挥了下长袖，表达着对皇帝的不满。

“那只是个未验证的预言而已。”

“可万一那个预言是真的，这将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命运！”

“……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意思，因为一个没有任何征兆的传言，把那个孩子禁足在宫中17年了！她到现在为止的一生！你还嫌不够么？”

皇帝大手一挥，把盛放酒瓶与杯子的托盘打翻在地。水晶雕琢而成的杯子从巨石之上划出一条抛物线后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发出“哗啦”的破碎声。

“这不是我们的意思。这是神的旨意。我们只是神的传声筒……”

“圣座，您就不要跟我来这套了。我们皇族还号称神的血脉，我这一辈子都没听到过神他老人家对我念叨过什么。再说，如果那真是神的旨意，那这位神也太过严苛了吧？”

“我们应该防患于未然。如果预言成真……”

“……那种预言，没可能是真的。”

“征兆已经……”

“哪有什么征兆！？”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大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大殿高达十数米，纯金属浇筑的大门通常需要八个守卫士兵一起推动。这道门在最初设计的时候，有考虑过战争用途。虽然上千年来，从来不曾有战火能燃烧到这座皇宫。

这个男人自己推开了大门，毫无顾忌的径直走进了大殿。40岁上下的年纪，留着干练的短发，腰间还挂着一把看起来很不协调的双手剑。

“圣座您果然在这里。我就说怎么哪里都找不到您。啊啊，二位在谈国政大事？我这样进来是不是不太好？”来者边说着边向前走着。虽然嘴上在致歉，不过步伐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

“萨拉托斯。你来做什么？”教皇弗德里希七世压低着嗓音问道。

教会“三贤”之一的萨拉托斯走到巨石之下，向刚刚还在争吵中的两人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敬意。

“三贤”在教会中是身份特殊的存在。根据教会的典籍和对外宣称，在结束上古之战后，因为崇高的自我牺牲然后被神复活的三贤，就成为了永恒的存在。

但这世界哪里有不会凋零的生物呢。神术和魔法可以延长寿命，也终有极限。远古巨龙的寿命以千年计算，也终有衰老垂死的一天。

于是三贤成为了教会的一种类似职务的称号。每当上一代的三贤死去之时，教会就会选拔新的继任者，并对外宣称三贤的灵魂已经转世重生于新的肉体之上，继续作为神的代言人服务于世人。而继任者原本的灵魂则到了神的身边，提前享受“极乐世界”去了。

不过这套说辞基本也就骗一骗没怎么受过教育的劳苦大众和极度虔诚的狂信者。大多数人都明白，这只是一个要求继任者放弃曾经的一切，以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活下去的“职位”罢了。

传说中，最初的三贤之一萨拉托斯是可以一剑削平山峰的传奇剑士。上千年的传承，每一代的萨拉托斯都是从教会的剑术大师中甄选的。

由于三贤在传说中的特殊地位，他们名义上不受任何人的“领导”。所以见到教皇和皇帝，三贤是可以执剑不跪的。不过实际上，三贤并没有什么权利——除了对外地位尊崇这点以外。

“我来向圣座大人告别，我准备出发去莱姆镇一趟。”

“莱姆镇？那里发生什么了么？”皇帝雷诺不耐烦的问道。他不喜欢萨拉托斯:虽然是他当初请求萨拉托斯教授莉娅剑术。但他身为一个帝王，终究看不惯有人在自己面前毫无拘束大摇大摆的样子。

“没什么大事，只是据说史莱姆们变的狂暴了，好像已经被当地官方定义为什么‘史莱姆异变’，镇子的经济遭受了重创。”

教皇大人闻言立刻又转向了坐在王座中的人“所以我说，征兆……”

“这算什么征兆！？不过是史莱姆而已！”皇帝愤怒的把话顶了回去，“区区史莱姆的问题，也需要劳烦三贤之一的你前去么？”

“我很喜欢那个镇子的特色甜品，不想它就这样绝版啊。”萨拉托斯笑着说道，“总之，我准备明日启程离开，特来知会两位一声。”

话音一落，萨拉托斯转身向大殿外走去，全然没有等身后两位人类世界的最高掌权者给予任何的“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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